胡太医检查过褚直吐出了口气:“幸亏少奶奶施救及时,否则一旦堵住气管,三爷就难救回来了。三爷这病本来就在肺部,今天这么一发作,病情又严重了,今后几天要时时注意,每隔一个时辰就要喂回药,也要尽量让他多吃点软烂汤粥,好有力气恢复。要是三爷在后天之前能醒过来,这次就算躲过去了,要是醒不过来……”
胡太医的话没说完,不过谁都能听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刚觉得孙子好的了老太君又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陈妈妈擦了泪道:“老太太,您留在这儿也没用。孙媳妇不是娶进来了吗?我看她是个有福气的,有她在,三爷的病肯定能好。”
二娘心道“这可不一定”,孰料老太君听了这话竟在陈妈妈的搀扶下走了。
顿时,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二娘和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褚直了。
二娘不由有些茫然,这时落地花罩那儿忽然传出些声音。二娘回头一看,见方才送水进来让她洗手的那个丫鬟站在花罩那儿,有些胆怯地问:“少奶奶,到时间给三爷喂药了。”
这个丫鬟好像叫、春燕,也不知道敛秋现在在哪。不过从陈妈妈方才叫这丫头进来送水来看,应该是老太君所信任的。
二娘略微一想:“那你进来给三爷喂药吧。”
她见装着自己衣物的箱笼已经搁在外头的东次间里了,自己开了箱子,找出两件当季衣物打算换上,想到褚直还穿着弄脏的喜服,正打算叫丫鬟也给褚直换了,忽然听到里头传来啜泣声。
进去一看,药汁吐了一被子。
褚直有气无力地靠着大迎枕躺着。
“三爷又吐了……明明今天早上能喂进去了……”春燕低声哭道。
外头有几个丫鬟紧张地探头探脑。
二娘知道褚直这几日有反复吐药的情况,问道:“还有药吗?我记得他吃的凝香丹,药在哪?”
春燕不知道二娘怎么知道褚直的药名,却立即答道:“药还有,这是胡太医新开的方子,凝香丹还没吃。”
二娘瞧见她手里还握着个玉瓶,点了点头:“你再去盛一碗药汁来,我来喂。”
春燕重新盛了一碗过来,二娘已经换好了衣裳,粉色绫衣,月白色挑线裙子,藕荷色褙子,干干净净地坐在椅子上。见她进来道:“放这儿吧,你们都出去。”
新来的少奶奶发话了,春燕等虽担心褚直,却不敢不听,瞧着二娘站在西梢间的落地花罩那儿看着,一个一个出了正房大门,站在回廊下面。
二娘等人走完了,才端着药碗坐在床边,用小银勺舀了一勺吹凉了送到褚直嘴边。
褚直嘴是张开了,但灌进去的药汁都流了出来,还呛得到处都是。
二娘噙了一口喂他,从鼻子里面喷出来了。
二娘听到他嘴里模糊不清地说着什么,凑近仔细听了一会儿,辨出他说的是“水、水……救命……”
她不由擦了一把汗,把碗搁下,抱起褚直让他分开腿坐在自己身上,就像那一天从水里出来一样,一手托着他,一手拿起药碗喝了一大口,一捏他鼻子褚直就打了个颤,她还没做好准备,他就拱到她嘴上吸了起来。
二娘大喜,顾不得这个姿势费力,重复了几次,将那一碗药都渡给他了。
一点没往外吐。
喂完药她索性把褚直的喜袍也给脱了,省得再被丫鬟折腾一遍。
二娘刚给褚直盖好被子,就听外头陈妈妈来了,她正想出去,忽然察觉到袖子被什么东西压着了,低头一看,是褚直的手。
苍白的手有气无力,拇指、食指和中指却拢着,是一个很清晰的“抓”的动作。
二娘见他嘴唇蠕动,忙凑近了听。
只听他声若蚊蚋:“……顾二娘?”
二娘怔了怔,不知他是什么意思,想了想,俯身贴近他的耳朵:“是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