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礼也只是清朝才有的大礼。明朝时,草民见到官吏,尚且不需下跪。官员见到皇帝,亦只是站着行礼。
清朝得国不正,刻意制定繁琐的跪拜礼仪,以强化朝廷权威。大臣向皇上奏对,必须在朝堂之上长跪。上行下效,到了地方,下极见到上极,草民见到小吏,都要行跪拜大礼。
为了避免尴尬,薛焕身着便服,抢先向陈城行礼。他采用民军礼节,主动和陈城握手。
简单寒暄过,薛焕说:“陈军长,目下长毛猖獗,接连攻下松江、魔都等地,又鏖兵在租界外、宝山外。这魔都不比寻常县城,洋人云集,宝山也是贵军工厂所在地。
“大局糜烂至此,非民军不能收拾残局。敝人受魔都士绅委托,特来敦请陈军长增兵魔都,以拯危局!”
陈城喝一口茶,沉思片刻,不慌不忙地说道:“魔都虽然形势紧张,但愚以为,目前的关键不在魔都,而在镇江。
“魔都的租界为洋人所有,无需大人操心,洋人必会调兵遣将,保卫租界。而民军在宝山的工厂有工人自卫队守卫,晾他韦俊也攻不下来。
“敝人认为魔都方面不足为虑,但镇江方面却不同。太平军的主力在石达开这边,石达开坐镇镇江,与江北的李秀成互相倚恃。正是这两人联手,才一起打垮了江南、江北大营。
“镇江、扬州等重镇被二人夺走,大运河被其拦腰斩断,天京方面的长毛贼大受鼓舞,这才是目前大局的关键。而韦俊不过是疑兵,分散我们注意力的。
“正因为这个缘故,我把民军主力放在西线,攻克常州,进逼镇江。魔都这边,只派了一支偏师。想必,薛大人也能知道我的苦衷,也请大人将这中间的是非曲直代我奏明皇上。”
陈城是知府,无权向皇上上书,所以要薛焕替他上书。
薛焕思索片刻,说道:“陈军长着眼长远,非薛某所能及。然而,魔都华洋杂处,中外瞩目。在军事上,魔都固然不如镇江、扬州、金陵重要,但魔都关系国际观瞻,关系朝廷颜面。魔都一失,朝廷的脸面可就没处搁喽!”
薛焕见陈城不说话,继续劝说道:“此番长毛贼攻占魔都,我和何桂清、吴煦等人都难逃罪责。两江总督、江苏巡抚、魔都道台三个要职都将空缺。军长胸怀大志,岂无意于这三个官衔?”
陈城心里一动。他瞟了一眼薛焕,发现此人也正在用探询的目光看着自己。他知道,薛焕手眼通天,与京城大佬关系密切,且深受恭亲王奕的常识。薛焕敢这么说,也许是有人授意。
陈城装作不为所动,说道:“官衔是朝廷名器,威福又皆出自皇上,自然由皇上说了算。只是薛大人对江苏情况极为熟悉,又刚署理江苏巡抚不久。朝廷岂能出尔反尔,随意撤薛大人的职?”
薛焕一听,便知道陈城有意担任江苏巡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