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年来了个美国人,说是国家地理的摄影师,拍了一堆照片走了。去年来了个法国人,也说是国家地理的摄影师,拍了一堆照片走了。你们的机器呢?”
桑托斯探头朝车内看。
卫来指给他看破了的车窗:“路上遇到沙尘暴,摄影机被吹跑了。”
桑托斯恍然。
——
渔村里的棚屋,真是……一言难尽。
难怪歪歪扭扭——没有技术难度,他看一眼就知道怎么盖的:全部都是树枝树棍,粗粗削磨了打桩进地里,用稻草绑了围起来,树棍间缝隙有大有小,顶上拉一张大塑料布,讲究点的人家会在塑料布上铺盖茅草。
风大一点,就倒一点,再大点,再倒点,还有羊来啃,因为是用稻草绑的,有些羊会贪方便来吃草,啃着啃着,棚屋更歪了。
歪的不能住了,就再盖。
这样的棚屋,盖的有成本吗?真是谈笑间就盖了房子,风一大,羊一啃,卒。
哪家没人住?越歪的棚屋越没人住。
卫来把车子停在门口,进棚屋里搭帐篷,日头一正,马上又会热浪滚滚,棚屋虽然歪,加上帐篷,两重阴凉,岑今会待的舒服点。
想起岑今,他回头看了一眼。
她坐在车里等,没什么表情,垂着眼帘,并不管好奇的村民怎么看她。
海里游泳出来,一切就不对劲了,卫来隐约觉得,昨天晚上,他可能做错什么了。
他想不明白。
帐篷搭好了,他去车里提行李,岑今想下车,眼前忽然一暗。
卫来挡住了。
她抬眸看了他一眼,又坐回去。
卫来说:“是不是我昨天晚上亲了你,你觉得我太浪荡了?”
“不是。”
“那是为什么?”
“因为你太不浪荡了。”
卫来听不懂。
这一路,孤男寡女,了无人烟,欲望一个控制不住,他可以对她做任何事。
他没有,只偶尔放肆地想一下。
昨天晚上,他可以更肆无忌惮,他也没有,甚至有些舍不得:有时候喜欢了,会不自觉地轻声细语、轻拿轻放,就好像爱花,他从来不攀折,情愿去养,撮细土壤,架起荫凉,风来挡风,雨来遮雨。
折了花,只在床头香一宿有什么意思呢,他比占有想要的更多。
岑今笑:“那天,在飞机上,确实是我先招的你。你让我想清楚,是不是一时冲动,在找安慰。”
“是,就是在找安慰。”
“我以为你也一样,难得聊得来,看的对路,这一路无聊,你情我愿的话,接吻、上床,未尝不可。毕竟你没娶我没嫁,冲动一下,又不伤天害理。”
“但是你认真了,你吻我的眼睛,我就知道你在意了。”
她扬起头看卫来。
哪个急色的男人,会那么有心情,那么温柔去吻一个女人的眼睛?
“这样就太不好意思了,我是玩玩,你是认真的,这怎么行,多不公平。”
“不过也还好,谈判要开始了,三五天内,我可以了结这条船,到时候,大家各走各路——你应该知道吧?我们的合约是到谈判结束,虎鲨点头的那一刻,你就自由了。”
她再次下车。
这一次,卫来让开了。
岑今走过他,一直走进棚屋,低头掀开帐篷,矮身钻了进去。
地布铺的平展,她坐下来,帐篷的飘门在晃,晃出缝隙的同时,晃进外头的嘈杂和白亮。
天真热啊。
——
小渔村里的外国面孔和面包车,比岸礁上搁浅了鲨鱼还要新鲜,卫来几乎经历了全村人前仆后继的指戳和观看,还没收着门票。
其中以小孩最为好奇和热衷,再加上无所事事,围着他简直不走了。
桑托斯觉得,外国朋友既然不通土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