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腿上推下去,让她躺在草地上。他低头看着她,说:“你错了,我不是你的,但你的终归会是我的......”
他又坐了一会儿,裴娇倩的话勾起了他的回忆,清冷的夜里,他又想起了十二年前的那一场大火。
是谁说时间可以磨平人心里的痛苦?在他看来,有些痛苦能够被淡忘,只是因为痛得不够深刻。
而他,这一生都将活在那一场大火的折磨中,那赤红的火焰,和在火海中挣扎的母子俩儿,每当想起,他就如同重返那一天的场景,浑身有烈火灼烧,当时的绝望和恐惧从来不曾离开过。
那一场灾难深刻地影响了他的人生,而在眼前这个女孩子的嘴巴里,只有冷漠的两个字:“死了......”
他用脚尖踢了踢裴娇倩,她哼了哼,没有醒来。
他把她扛起来,走出这一片草地,丢在马路边上。然后他打了裴家的电话,让他们家派人下来接他们家的大小姐。
大约二十分钟后,管家青叔带着两个人,开车着来到半山腰。
见他们家小姐躺在马路边上,青叔阴沉了脸:“裴先生,你怎么让我家小姐躺在马路上,又凉又硬,她会生病的。”
路在远指了指自己的车:“青叔你自己看,她把我的车弄成什么样子了。”
青叔往他的车里看了一眼,见里面折腾得乱七八糟,到处都是裴娇倩的呕吐物,他便收敛了态度:“对不起,你可以开我的车回去,这辆车我开回去洗。”
“不必了,把你家小姐弄回去就好,我自己的车我自己处理。”说完话,路在远探身钻进自己的车里,车里的座套和脚垫全都掀了起来,丢出车外。
然后他什么也没说,坐进驾驶位子里,开着车扬长而去。
他将车的顶盖开启,将自己暴露在寒冷的空气里,任刺骨的风猛烈地打在他的脸上。
他记起自己上学的时候,有一个小男孩总是欺负他,骂他是野崽子。他那时候胆子很小,不敢跟小朋友打架,因为他在外面打了架,回家后妈妈会打他更狠。
他对那个小男孩儿的仇恨一天一天在积攒着,有时候走在路上,远远地看到那个小男孩儿在前面,他就会幻想自己冲上去,将对方摁倒在地,揍扁那张讨厌的脸,撕烂那张侮辱他的嘴。
他连做梦都在想着找小男孩儿报仇,可是日复一日,他始终没有胆量。
终于有那么一天,那个小男孩儿又骂他,这一次小男孩儿召集了一大票的观众,将他围在中间,边骂边朝着他啐口水。
他终于爆发了,像一头发了狂的小狮子,冲上去,将小男孩儿摁倒在地,拳头如雨点一般砸在小男孩儿的脸上,打得小男孩儿鬼哭狼嚎,连连求饶。
那一天,他终于做了自己一直想要做的事:打了小男孩儿,报了受欺侮的仇。
可是,当他在那些小朋友敬畏的目光中站起身来,跨过瘫软在地上的小男孩儿,雄纠纠气昂昂往家里走去的时候,其实他的腿在发抖,他的膝盖破了,手指骨也断了,浑身都在痛。
是的,当你的拳头落在别人身上时,对方有多痛,你就有多痛。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这是一个最基本的物理常识。
报仇,并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
可是不报仇,他的心将一生不得安宁。
他别无选择。
当他回到医院里的时候,已经凌晨三点多了。他一进病房,就看见南汐睁着眼睛,正在望着天花板上那盏日光灯出神。
他急忙走过去,趴在床边问她:“你怎么醒了?头痛吗?”
他的身上携着一股凉气,刺激得南汐打了一个哆嗦:“你去哪里了?刚从冰窖里爬出来吗?”
“明天的拍摄出了一点儿问题,我去处理了一下,急着赶回来,车开得快了些。”这个说法有点儿奇怪,不过也算说得过去。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