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力笑笑,为命运,为那位姐姐:“她家里有三个弟弟,在特别贫困的农村里,听她说她们隔壁村前些年还有拐卖的妇女……反正就是特别落后……”
“她学习好,念到了高中,高一没读完,就辍学了……被一个男人骗了,怀孕,堕胎……哈,听着像个小混混对吧……”她突然就特别想那位姐姐,想讲她的故事,自己都说不上来为什么。
“不敢回家,没钱留在城市,就到处跑,后来就进了那个行当,挣上了钱,过了好几年,才敢跟家里联系。”
“她说,正好赶上两个弟弟成家,就把攒下来的大部分钱邮了回去,然后……”
“然后……?”宋信和听得认真。
“然后……没完没了的贴补家用,前年的时候,她最小的弟弟也成家了,她说不卖了,找个小地方开个小卖部过日子去,没几天就搬走了,这沙发……就留给了我……”
这个世界上,有着形形色|色的人,背负着各式各样的家庭和责任,于是就有了不屈服于命运或被折磨得没了脾性的人。
宋信和继续听她说着,没舍得打断。
“宋医生……你说,她命苦嘛?”
宋信和被她的问题问得一愣,竟然一时回答不上来。
陈水墨也不打算得到答案,她一味的喋喋不休下去:“你说什么才是家啊?爱护自己的父母,相亲相爱的兄弟姐妹,还是陪伴一生的伴侣?”
宋信和没有回答,箍着她纤细的腰身,跟自己贴合的更近一些。
“都不是。”陈水墨眼角发热,她强忍着继续说道:“是信仰。我相信有个家才是我的归宿。宋医生……我是不是开始胡说八道了啊?”
她觉得自己突然得出的结论太假大空了,什么信仰……还上帝呢!太感性的时候,说出来的话反而不经大脑了。
宋信和圈着她,亲吻着她的眉心,应和道:“说的不错。”
陈水墨满意了一点点,也回应似的亲了亲他的下颌。
“我本来要说的不是这个……是想说什么来的?啊!对!沙发!这个沙发……我们俩做了三年多的邻居,可是我认识她,大概有七八年了。”
嘴里强调着沙发,但是她还是不由自主的开始说那位姐姐。
“知道我第一次怎么认识的她嘛?”陈水墨讲完,突然默了下来。
宋信和贴着她的额角,鼻息相闻,问道:“怎么认识的?”
陈水墨犹豫再三,这才说道:“我大一的时候,连饭卡都冲不上钱,听说酒吧那些地方能赚到钱,就去了,她当时……拉了我一把。”
平淡的几句话下,宋信和的心里却听得犹如惊涛骇浪,他沉眸凝视着她,眼底里有些动容。
“出台一晚上可以拿到二百块,差不多是我半个月的口粮,我就去了,压根不知道里面还有那些皮条生意,碰上有人动手动脚的,吓的腿都软了……”想起那个场景,她还是很怕,窝在他肩头,歇息了半天,才继续说了下去:“要不是她,我可能也和她是同样的人了……我真是自私,觉得我比帮我的人更高档一些……”
慢慢的,话就断断续续的了,她的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可她还是要说下去:“我……很感谢她,宋信和……我真的很感谢她。”
感谢这条孤独的路上,你推了我一把,让我没有掉进无底深渊。
察觉到她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宋信和也不出声,只是循着她的唇角,慢慢的亲。这样的亲密接触,确实很利于舒缓心境。陈水墨就这样腻在他的怀里,轻和的回应着。
“都过去了……”他沉吟道:“陈水墨,我们要向前看。”
陈水墨也嘤咛了声,软软的瘫在他的肩胛上,轻缓的呼吸:“宋信和……阿和……宋医生……”
叫了三声,还是这个称呼更习惯,她应道:“嗯,我也向前看。”
一直都在向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