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太后心里却另有所思。这件皇后办成了而她办不到的事,不正好反映了一个现状么——姜家在民间声望很高。尽管姜维弄权,却做了不少得民心之事。也正是长久的民心所向,让他日益膨胀,妄图取她魏家而代之。
所以说,皇后送她这幅画,究竟有几重意思。是否想由此告诉她,姜家的实力远比她想象的大。
太后眯了眯眼,侧头看向姜樰,却并没有从她脸上看出丝毫不妥的表情,便笑了一笑,转问道:“皇后说话还隐约带着鼻音,风寒还没好吗?”
“小小风寒,再过几日就好了,劳母后挂怀了。若不是想早日献上绣图,儿臣是绝不敢带着病来见母后的。”
太后这才后知后觉,发现姜樰说话的时候离自己总有一段距离,从进泰宁宫起就是这样的,便不免看她又顺眼了些。
怕过了病气给别人,倒算得上是个好孩子。
“回去好生养身子,烦心事丢给静妃就是了,别累着自个儿——这都好些天过去了,宫中事务静妃处理得怎么样?”
每天都能看到贺氏在眼前晃荡,拿着册子问她某个决策是否可行,姜樰觉得挺闹心的,还不如她一个人有成效。这个贺子芝又不是个省油的灯,总找她麻烦,偏又一时挑不出她的刺来。
姜樰摇摇头:“有些事静妃倒是思虑周详,可惜怕得罪人,有几分和稀泥的味道。后宫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臣妾不得不予以纠正,难免惹些不痛快。”
“你是皇后,自然不怕得罪谁,她胆子小,也是难免的。”太后猜也猜到了,这宫里的主事,平心而论,她是钟意姜樰的。
贺氏固然好,却是独善其身,格局太小。
“儿臣知道了。”
两人正说着话,外间传来一声通报,说是静妃到了,正在外求见了。
太后对姜樰笑笑,说:“静妃几乎每日都来,不过多是午后。不想今日来得这么早,巧了。算她有眼福,可以见见这幅绣品。”
言罢便宣贺氏进来。
贺氏惯常的一身素雅打扮,这些日子她养好了身子,面容越发姣好,款款行来带动衣袂裙角,颇有步步生莲之美。
她前两日又得了新宠,虽只得一夜,宫里人也越发礼敬于她。连带着,她自个儿也是春风得意,脸上总是带着淡淡的笑意。
这不,温煦笑着往这边来了。
“给太后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
“你可来得真够巧的,快看看,皇后送给哀家的绣品。”
优昙花盛放图就立在面前,贺子芝听了太后的话,十分好奇地在绣图旁转了两圈,越看越惊讶,双目露出精光,颇有些不敢相信的样子。
“这……这似乎出自哪位大师之手。”
太后与姜樰对视一眼,和蔼笑着,说:“那你来猜猜,是哪一位大师。”
这两人一人一句,很是亲厚的样子,姜樰立在一旁倒也不想插话。总归在太后心中,她是比不过贺子芝的,也无意卖力争宠。
太后一问之下,贺子芝又细看了片刻,思考着说:“针脚细腻,构图巧妙,尤其是色彩过度之精妙前无古人。臣妾愚笨,只能胡乱猜一个……是锦罗娘子的手艺么?”
太后哈哈大笑,看贺氏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欣赏:“不错不错,静妃好眼力,这的确出自锦罗娘子之手。”
“竟被臣妾胡乱猜准了。”贺子芝捂嘴笑,对着姜樰福了福身,“锦罗娘子的绣画轻易不予人,听说她本人也丝毫不惧权贵,还得是娘娘这样的人物才求得到呢。”
连太后都没求到绣画,贺氏这话可就折煞了她,岂不是将她抬到了太后之上?如此装着着天真挑拨离间,她要是安心受了,可就落人话柄了。
“静妃言重了,本宫能算什么人物。不过仗着和锦罗娘子有些私交罢了,即便如此这优昙花盛放图还是好言好语求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