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一瞬间就能猜到,那又问我做什么?”孟湘顿住了脚,扭头看了他一眼,王诗微立刻停在了原地,朝她讨好的笑了笑,又疯疯癫癫地蹦跶到她身前,“不过,孟娘子你就行行好,跟我去见一个人吧。”
孟湘绷紧下巴,戒备地看着他,“不去!”
王诗微苦着一张佳人脸,“你猜到那个身份尊贵的人是谁了吧,你就去吧,我保证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她冷笑一声,“怕是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吧。”
他的眼珠子一转,眯着狭长的眼睛,笑道:“龙困浅滩,这可是孟娘子你的机遇。”
孟湘嗤笑一声,毫不客气地朝地面啐了一声,“你从哪里看出来我是个红了眼想要找这样机遇的?他怎么样那是他的事情,又与我有何干系?”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县衙外,而孟子期同孟扶苏两人都站在门口等着她,见到她正与人说话,便乖巧地没有再靠近。
王诗微探究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好像在查探她所说的到底是不是真心话,针对他的视线,孟湘则高高扬起下巴,骄傲地像个女王,“别说我不喜欢他,就是我喜欢他,我还不至于卑贱到丢掉自己的人生和尊严靠着男人过活,他纵使能许我天下江山,可这若不是我想要的,又于我有何用呢?”
这下,王诗微看她的目光是既惊且喜了,却还压着不羁的性子,故意道:“可是为女子就是要以夫为天,只有夫君出人头地才,才能有自己的荣华富贵,孟九娘你是要逆这世道而行,是要不容于世吗?”
孟湘笑了,她将脸颊边的发丝撩到耳后,此时天色阴沉,她的面容却好像在闪闪发光,许是因为她的神情太过特别了,就像是不需要借它物发光的夜明珠一般,珍贵而动人。
“她们是她们,我是我。”孟湘看着他,压低声音道:“既然不是真心想要劝我,就不要惺惺作态了,当你听到我不容于世的想法的时候,眼睛可是在放光呢。”
王诗微眼角下弯,嘴角上弯,那是一个略带忧郁的笑容,随即,他又像掩饰一般仰头哈哈大笑起来,笑声越发张狂而无所顾忌。
她相信他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娘?”孟扶苏试探地出声。
孟子期则挠着脑袋道:“快点啦,再晚就赶不上饭了。”
孟湘将王诗微撇到身后,一手挽着一只胳膊,笑眯眯地带着两个儿子回家。
“错过了,娘就请你们吃好的。”
“娘……”孟扶苏迟疑。
孟子期则毫无顾忌道:“你兜里还有钱吗?”
“有啊,这次跳祭舞的报酬可还没有给我呢……”
母子三人渐渐远处,只留下温馨的话语,等三个人的声音再也听不到了,王诗微才停下笑声,他轻轻拂过自己的肩膀,沉静的立在那里。
不久,天空竟落下了牛毛细雨,湿漉漉的扬起了一层纱一样的白雾。
他站在雨雾里,伸手捂住眼睛,凝在睫毛上的雨珠沾湿了手心。有人说他神奇,有人说他疯癫,他出格的行为则被大多人认为是为了给自己增加名声而故意做来,却不知道他这个一出生就意味着丑事、违背伦常、不容于世的人,只能用这种方式做着微弱的反抗。
说起来,他还是将别人所定的伦常看进了眼里,并没有像别人以为的那样不在乎,听了孟九娘的一番话,他才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虚伪,为什么他不能说一声“别人是别人,我是我”,而放过自己,不再用别人的错误来折磨自己呢?
举世誉之而不加劝,举世非之而不加沮……嬴景倒还真是个有运道的,否则又如何能在最落魄的时候遇上这么一个宝贝。
王诗微扬眉一笑,他双手插在袖子里,坦坦荡荡,从容自若地走在细雨中。
细雨夹裹着桃花瓣落在了素色伞面上,伞下青衣男子正垂眸立在门前,眼尾的泪痣也仿佛要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