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立足之地了罢?
戴宗权只得低声哀求道:“大爷,属下知道错了,以后绝不会再犯,绝对,会以大爷的意愿和吩咐为要,再不敢有二心,求大爷再给属下一次机会,别打发属下回去,属下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平隽当然知道这些话不是戴宗权想劝自己,而是祖父想劝自己的,事实上,自他当上首辅以来,这样的话,祖父就亲自与他说过不止一次了。
在至高无上的权利和尊荣的诱惑下,向来在人前德高望重,淡泊名利,一心为公的祖父,也变得有些让平隽陌生了,不过,也有可能不是他老人家变了,而是他一直都是这样的,只不过自己现在才发现而已。
平隽不好对平西侯疾言厉色,到底是自己的祖父,便只好对其阳奉阴违,不管怎么说,都坚持自己的态度和立场了,譬如这次他下云贵,祖父就百般反对,说他离了盛京,不是把自己首辅的职权,也拱手让给宇文修吗?
但他依然出发了,倒是没想到,他态度都这般明显了,祖父还不死心,还打着日日让幕僚对他耳提面命的主意,真当他还是几岁时呢?他不能对自己的祖父不客气,难道还不能对他养的狗不客气了?!
平隽因冷笑道:“说来戴先生做我的幕僚也有这么长时间了,却一直到今日才认识到,你已是我的幕僚,而非祖父的幕僚了?只可惜你认识得太迟了!”
‘我的’两个字,被他有意咬得极重,明明白白在告诉戴宗权,他给过他机会,给他留过余地的,奈何他一直没意识到,如今看来,他不是没意识到,而是觉得,自己看在他是祖父给的面子上,终究不会将他怎么样,他终究还是将自己当做祖父的人,那他更得不留余地一次,好让祖父彻底明白自己的决心了!
“清风——,清风——”平隽扬声叫起清风来,待其小跑至自己面前后,冷声道:“安排两个人,明儿一早送戴先生回京去!这一路上有多不太平,戴先生是亲眼看见了的,只可惜我实在抽不出多的人手送你回京了,你自己路上小心罢!”
后面的话,显然是对戴宗权说的,说完便拂袖离开,径自进了自己的营帐去。
余下戴宗权面如土色,实在很想求清风帮自己说项一下,但想到平隽的性子,知道此事已绝无回圜的余地了,到底还是把已到嘴边的请求咽了回去,慢慢的自地上爬了起来,跪首辅大人也就罢了,还要跪他的小厮,那他就真是太丢天下读书人的脸了!
可一想到回去后平西侯的雷霆震怒,还有路上时不时的就要遇上一群拦路剪径的,他又忍不住腿软,怎么算他能平安回京,继续在侯爷面前保有几分体面的可能性都微乎其微,要不,他再去求求大爷,什么面子里子的都不要了?他说得好听是幕僚,蒙侯爷和大爷都叫一声‘先生’,可说白了,不过是平家养的一条狗而已,都做狗了,还要什么颜面与尊严?
平隽回了自己的营帐里,脸色仍很是不好看。
他的另一个小厮明月见了,知道自家爷正心情不好,虽然一路上爷心情好的时候就几乎没有过,这次却显然更生气,明月不敢多嘴,只轻手轻脚去外面打了热水进来服侍他梳洗。
平隽梳洗一番后,觉得心里稍稍不那么压抑得难受了,便除了外衫,只着中衣,躺到了简易搭就的床上去,以手枕头,想起方才戴宗权的话来。
要说他真一点野心都没有过,那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他离那个至高无上,对全天下所有男人都有着致命诱惑力的位子,可真只一步之遥了,他也有自信,他有那个能力,他可以做得比本朝大多数皇帝都好,他想让这天下在自己的治理下,变得海清河晏,处处是春天,他还想,证明给……表妹看,他真的一点都不比宇文修差……
可他的这点野心,在经过了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后,已经消弭殆尽了,他和宇文修若真斗起来,必定两败俱伤,各自的心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