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重心长地说,自己是过来人,哪里不明白百折不断的不是钢,而是草?这是司空朔教给他的道理,他用下跪为代价才堪堪学会,他不希望自己儿子也走那么多弯路。
太后不依不饶:“澈儿平时多乖你没看见吗?肯定是他对澈儿先动的手!他来阴的,澈儿才还手的!”
皇甫澈静静地道:“是我先动的手。”
太后:“……”
……
宁玥把太后哄回了寝宫。
玄胤坐在主位上,看着跪在地上,却脊背挺得笔直的太子,道:“有什么要向朕解释的没?”
皇甫澈道:“没有。”
玄胤放下茶杯:“正好,朕也没什么想问的,朕不管耿志杰对你说过什么,你如此轻易被激怒,还怒到忘了自己的身份,朕很失望。”
皇甫澈的眸光泛起一丝波澜。
玄胤说道:“知错了吗?”
皇甫澈倔强地说道:“儿臣没有错。”
玄胤眸光一暗,却也没表现出太大的意外:“错不错不是你由你来做决断,你生在这个王朝,就要适应王朝的规矩,规矩说你错了,你就是错了。”
“儿臣没有错。”
“你……”
玄胤的眼皮子抽了抽,对冬梅道:“把角灯点上!”
角灯是廊下的一盏青灰色八角玲珑灯,一般不点,点了就要有人值夜,但值夜的对象不是他们这些下人。
冬梅福了福身子:“是。”
冬梅点上角灯,拿了一个垫子放在冰冷而坚硬的石阶上:“殿下。”
皇甫澈面不改色地跪了下来。
冷风萧瑟,寂寂如雨,黑云压月,夜阑似墨。
娇小而倔强的身影笔挺地跪在寒风暗夜中,如一粒埋在浅水中的黑曜石,光泽冰润,冷硬孤独。
……
皇甫倾在床上哭着要哥哥,哭到后面,睡着了。
玄胤坐在书桌前批阅奏折,偶有几声低低的咳嗽。
宁玥熬了一碗冰糖雪梨:“皇上,夜深了,喝点雪梨汤就去歇息吧?”
“朕不困。”
宁玥拿来披风,披在了他肩上,侧目,遥遥地朝院中的小身板儿望去,一声叹息。
……
皇甫澈的倔强程度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足足跪了两个时辰,跪到失去知觉,也没说一句“儿臣知错了”。
……
皇甫澈是在一个温暖的地方醒来的,幽幽的、软软的,散发着令人迷醉的清香,他眨了眨,很舒服,又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