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老爷望进被烛光照得发亮的桃木镜中,足足怔愣了三秒,才摸着自己的脸,神色惶恐地说道:“你……你对我的脸做了什么?我怎么会变成这样?马宁玥你这个疯子!你究竟怎么我了?”
宁玥淡道:“你说什么,我根本听不懂。”
“不,这不是我的脸!我的脸不是这样!不对,不对,不对……”三老爷开始拼命揉搓自己的脸,可不论怎么揉,都始终没揉下任何东西来。
宁玥淡淡地勾了勾唇角:“别再演了,没用的,你虽懂得模仿我三叔的声音与习性,也十分清楚我三叔的过往,但正主就是正主,赝品永远只能是赝品,香梨不能取代玄小樱,你凭什么……取代我三叔?”
香梨鸠占鹊巢的事是中山王心里永远长不拢的伤口,他痛恨自己没能保护好小樱,也痛恨香梨窃走了小樱的人生。三弟虽不是他的孩子,可他养了三弟那么多年,在他心里,早将他看得与玄煜他们一般重要了,现在,三弟也被剽窃了人生。不同于他对香梨形式上的宠爱,他对这个假三弟实实在在地付出了感情。这比知晓香梨的真相难过多了。
中山王心底的最后一丝犹豫也没了,他放下剑,转头看向皇帝,正色道:“皇上,微臣恳请将他带回玄家大营,微臣要将他脑袋砍下来,以慰我三弟在天之灵!”
“二哥——不要啊——二哥——”
嘭!
三老爷话未说完,被玄昭一掌劈晕了。
皇帝咳嗽了一声,按理说,他可以不答应中山王的请求,毕竟这是个南疆细作,他还想带回大理寺好好审问呢,但先前冤枉了中山王一把,面子里子都有些过意不去,加上中山王又痛失了最疼爱的弟弟,双重形势下,他真不好拒绝中山王:“呃……行吧,交给你……”顿了顿,“你和中常侍一起处理吧!”
唉,烦死了,闹了半天空欢喜一场,不仅没抓住中山王的把柄,还反而落了人口实,眼下玄家军正为了保卫西凉浴血奋战,他却把人家的头儿给冤枉了一番。传出去,全都是他理亏!
他当时怎么就这么冲动呢?
皇帝瞪了司空家主一眼,都是这个老家伙,自己没弄清楚形势便在信里一通乱说!别以为他不知道,老家伙是看出他冷落司空朔了,想趁机往他跟前儿凑。哼,就这种猪脑子,也配与司空朔争宠,吃屎去吧!
亏他一开始还觉得司空朔知情不报,心里没他这个皇帝呢,而今看来,司空朔根本是想等事情查清楚了再禀报。
只懂邀功的老东西!比不上自己儿子的一根手指头。
皇帝气闷地站起身来,与司空家主擦肩而过时,司空家主谄媚地鞠了一躬:“恭送皇——哎哟!”被皇帝踹了一脚。
皇帝厌恶地收回脚,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玄昭与宁玥交换了一个眼神,宁玥点点头,玄昭抓起昏迷的三老爷,快步出了花厅,他去的方向是玄家大营。
望着儿子如此果决的背影,中山王愣了愣,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说,甩袖,跟了上去。
司空家主是屋子里最幸灾乐祸的人,不仅因为可以借机打败中山王,还能顺便博得皇帝的赏识,让皇帝明白他比自己儿子更衷心、更智慧、更能耐,谁料,那三老爷竟是个假的,害皇帝空欢喜一场,皇帝有火无处发,生生踹了他一脚,他面子里子都丢光了。
他恼火地瞪了瞪高居上位的儿子,别人的儿子多孝顺啊,哪像他的?看见亲生父亲出丑也不晓得帮衬一把!司空家主气呼呼地离开了。
他一走,刘婉玉也灰溜溜地追了出去。刘婉玉与丈夫一样,都觉得皇帝会生气是因为司空朔没及时站出来替司空家主求情,完全忘了是他们自己种下的因。跨过门槛前,她抱怨地瞪了司空朔一眼。
司空朔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哼!”她气闷地跺了跺脚,眸光死死地盯着司空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