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屈膝行礼,先后恭声答道:
“奴婢甘蓝。”
“奴婢水香。”
裴羽赏了几个银锞子,唤半夏给二人安排差事。
申时刚过,二夫人过来了,气色转好,神色很是不自在。
裴羽携她到西次间说话,茶点上来之后,遣了服侍在室内的丫鬟。
二夫人愈发地不好意思,“睡醒一觉,想想早间的慌乱狼狈,真是无地自容。尤其大嫂被我扰得不得清净,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言重了。”裴羽见她神色清明,很是高兴,“正想着过去找你说说话呢。”
二夫人神色一缓,“醒来有一阵子了。我让白梅去娘家传话,只说是提早搬过来——我娘要是知道昨晚的事,少不得要请和尚老道的来府里闹腾,惹得侯爷发火就糟了。”
裴羽闻言心头一松,对二夫人生出几分好感,欣赏她能这么快就清醒、镇定下来,先一步阻止了不必要的纷扰。
二夫人啜了口茶,又道:“房里增加了不少人手,我已见过,打了赏——是为此,到此时才过来。下人好答对,大嫂这边却要生出诸多不便。感激的话我就不说了,日后我尽力帮衬着你。”顿了顿,不好意思地笑了,“最起码,会尽全力不再给你添乱。”
裴羽不由失笑,“说来说去,都是见外的话。这些都是我的分内事,不需挂怀,正好,我也有几件事要跟你说说。”
“嗯。”二夫人点头,身形微微前倾,是洗耳恭听的意态。
裴羽将一些事情的安排、自己的想法娓娓道来,“这些我都该与你商量一下。”二夫人要是不配合,自乱阵脚的话,她怎么做都是白忙活。
二夫人思忖片刻,将听到的一切完全消化之后,正色点头,“我当然要遵从侯爷和大嫂的安排,从本心讲,我也是这个意思。娘家都知道我不信这些,如今我要是为了这个烧香拜佛……那可真是丢人丢到了家。”她诚挚地看着裴羽,“这件事,不管二爷何时回来,我都想请你和侯爷帮忙,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又解释,“我自来畏惧侯爷,见到他怕是连话都说不清楚,要烦请你转告侯爷。”
“我会的。”裴羽颔首应下,又委婉地道,“只是,最清楚昨晚情形的人,只你一个。侯爷若是不知原委——”
“我知道,我知道。”二夫人迟疑地道,“昨晚的事,你不忌讳听一听吧?”
裴羽忙道:“自然不会。”她好奇得很,正盼着亲耳聆听呢。
二夫人放下心来,说起昨晚那噩梦一般的经历:“昨晚是白梅值夜。这丫头一向睡得沉,我平日根本不指望她能尽心服侍,只是找个能出气的作伴罢了。我这几日睡得不安稳,夜间总是在寝室的炕桌上留一盏灯。
“我翻来覆去很久,过了子时才入睡。后来,不知怎的,忽然醒来,没来由的害怕。索性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头,想继续睡。
“过了一阵子,我听到很奇怪的脚步声,感觉是有人从外间往里走,到了门里停下来,半晌没动静。
“我闷得厉害,又怕得厉害,仗着胆子翻身起来,问是谁。
“没人搭腔。
“我用脚踢了睡在床榻板上的白梅好几下,她也没醒,咕哝了几句。
“不管怎样,我好歹听到了人的声音,胆子大了点儿,便越过白梅,拨开了床帐,往门口看去。”
说到这里,二夫人眼中流露出恐惧。
裴羽心里嗖嗖的冒凉气,端起茶盏,啜了口茶,轻声道:“之后,你看到了那个人,是么?”
“是。”二夫人抿了抿唇,也端起了茶盏,双手捧着,“那个人,是我年幼时就认识的一个闺秀——兵部右侍郎之女闵采薇,我出嫁前一年,她患重病离世。我对她最深的印象,是她喜欢穿青色衣裙,右唇角上方有一颗红痣,米粒大小。人不在世已久,又只是泛泛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