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破晓,天际却光线黯淡得像是还在夜里,阴暗压抑的乌云密布在上空,今日气候不佳,压得人像是心口快喘不上气来一般。
院中一道明黄色身影快步穿过,温芷秋朝着西屋一路小跑而去,胸腔如雷鸣般咚咚响,眉心突突直跳,未施粉黛的脸因着慌张显得有些没有血色。
是慌的。
梦中的“她”是她吗,如若当真是她,那卫珣因着她起兵造反,生生砍下十皇子的头颅便是日后会发生之事,父母又是因着何事再次丧命,她要嫁之人又是谁。
心中一连串疑问,却仅有一个事实浮出水面,卫珣可不是什么落魄贵族的公子,他是当朝皇子!
这已完全超出了温芷秋的预想,原本仅是知晓他日后会位居高位,可哪曾想过会是如此高贵的身份,叫皇子在她府上为奴,温芷秋总算是明白自己在梦中怎会被卫珣那般欺负了。
皇子为奴,这是多么荒唐的事,他找回身份后,怎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一想到梦中自己哭哭啼啼在卫珣身下求饶的惨状,温芷秋脚下的步伐更急了,裙摆被略过的清风吹向身后,发丝抚动着脸颊她也无暇顾及。
映月带来消息,卫珣在西屋同人打起来了。
说是打起来了,可当温芷秋赶到西屋时,却见卫珣沉着一张脸立在院中央,周围围着众多下人,而站在卫珣跟前的,是府上的奴隶头子,手握一根臂膀一般粗的皮鞭,正巧在温芷秋进院时,一挥手重重打在卫珣身上。
啪嗒一声——
只见那高挺的身影纹丝不动,后背却霎时渗出红艳的血迹,卫珣面无表情看着奴隶头子,双唇紧抿成一条线,眼底的神色是令人胆颤的厉色,深暗的瞳眸湛着沉冷的光,仿佛下一瞬就会上前拧掉对方的脖子。
可卫珣一动不动,任由奴隶头子怒着一张脸,一鞭下去还嫌不够解气,抬手就打算又是一鞭。
“住手!”温芷秋一声厉喝,三两下拨开围观的下人,提着裙摆就冲了上去。
周遭这才发现小姐亲临此处,神色一慌,连忙退散开来。
手握皮鞭的奴隶头子一愣,很快又回过神来,像是一下找着了靠山一般,连忙上前几步朝温芷秋道:“小姐,您怎么来了,这狗奴才,以下犯上,还养坏了您的爱犬,小的正在这帮您教训他呢!”
温芷秋一听,只觉得心头怒火更甚,瞪着奴隶头子声音一下拔高了好几度:“什么以下犯上,谁准你教训他了!”
以下犯上,到底谁上谁下啊!
温芷秋快气得喘不过气来了,胸脯微微上下起伏着,视线一转,便见卫珣方才仅是渗出些许艳红的衣衫此刻竟已染红了大半,这究竟是挨了几鞭子,他身手了得,就不知道躲吗!
这头是温芷秋知晓了卫珣的身份,又猜测着自己日后被他夜夜禁锢的缘由,这才见他挨了鞭子怒不可遏,就连奴隶头子提到以下犯上和爱犬也像是毫不在意一般,一副说什么也要护着卫珣的样子。
可这番举动叫周遭下人瞧了,便又有了别样一番意味。
众人瞧了眼温芷秋微微凌乱的发髻,再瞧她微喘着气的焦急模样,显然是一路跑着来的,这份情谊,自然是将卫珣看得重得很,这奴隶头子今日可是要遭殃了。
奴隶头子也没想到自己将卫珣的罪状道了出来,温芷秋却压根不在意,手里拿着皮鞭有些不知所措,支吾一晌又赶紧解释道:“小姐,小的今日路过西屋便见白雪在院中呕吐,进来一瞧,昨日白雪都还活蹦乱跳,今日都快焉儿了气了,卫珣还不管不顾,显然没将小姐的爱犬放在心上,说不定就是他使了什么坏把戏折腾了白雪,小的便找来他细细过问,哪知他丝毫不配合,还口出狂言以下犯上,这不明摆着做贼心虚!”
下人们闻言面面相觑一瞬,奴隶头子说得倒也没什么问题,就是话语中添油加醋一番,显得当真像是卫珣的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