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吃着饭竟然提钱……荀洲瞥了眼低头嚼面皮的刘元,突然觉得方才看着还算顺眼的人突然变得不顺眼了起来,再回忆起两人开始吃饭的过程,突然意识到对面那厮嘴快手也快,似乎比他多吃了好几口不止!一想至此,荀洲立时化悲愤为食欲,手里嘴里的动作突然加快,誓要将那少吃的几口补回来。
一顿暮食就在这般“你追我赶”的氛围中结束了,刘元打了个饱嗝,擦了擦嘴,起身,出了门。
夜,开始了。
……
……
长安夜市繁华,酉时到戌时,正是吃暮食同玩乐的时候,最是热闹。这热闹,一直要待到戌时末的到来,才堪堪落幕。
届时,除了少有的几个报过备的酒楼、客栈以及青楼这等地方之外,其余铺子都要打洋了,长安城的街道之上人影寥落,除了打更的之外,鲜少看到有人在外行走了。
城外临柳庄外门头的灯笼一直亮着,橘红的灯光照在庄门前的石碑上,更显得那红色的“临柳庄”三个字殷红如血。
庄子前门如此气派,后门却只堪堪的一扇小门,很不起眼。
“嘎吱”一声,小门被拉开,一群身着夜行衣,同黑暗恍若融为一体的护卫从庄子里走了出来,左右四顾了一番,眼见无人之后,才拉上了蒙面的汗巾,低声道了句:“走了!”
身后的护卫跟了上去,很快,这群护卫便彻底融入了黑暗之中,不见了踪影。
早在庄后竹林间埋伏着的差役这才自竹林里走了出来,一拨人马跟上了那群离开的护卫,另一拨人马则……
“我们进去!”换了通身的墨色衣衫,同夜行衣也没什么两样的林斐说道。
跟在林斐身后的刘元同白诸变了变脸色,下意识的出声想要阻止:“林少卿,这庄子里境况未明,你……”
“无妨!”林斐说道,“你二人带几个人在外头候着,我同赵由他们几个进去控制住这座庄子!”
哈?这话一出,刘元同白诸更是吓了一跳:虽说这临柳庄庄主自己快不行了,可看他那两万两请个圣手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态势,里头的护卫必然不少,他们这几个人怎么够?
林斐却道:“足够了!”
要控制住这座庄子不需要控制里头所有的护卫!
庄子的主人这等状况,圣手张大夫的摇头,便是外头茶馆的伙计都知晓这位庄主时日无多了,又何况庄子里的人?
“这庄主对自己无比大方,对旁人却抠门成那个样子,万千家财都准备带入棺材里,自己的身后事不肯交由为自己做了十几年的管事显然是不信任管事的!”林斐澹澹的说道,“连管事都不信任,又何况这庄子里的护卫?”
庄主不信任这庄子里的下人,这庄子里的下人又如何会信任这个将死的庄主?
所以,眼下这座阔绰气派的富贵庄子,看起来护卫不少,滴水不漏,实则其内早已是一盘散沙了。
若不是还要这庄子保持原样的迷惑那些恶人,他们进去只消亮明身份,怕是都不消如何劝说,对方便能乖乖倒戈相向!
“控制住贴身的那几个护卫便可!”林斐说着,不等刘元同白诸再次出声,便带着人翻入了墙内!
虽然在外已然可以猜到庄子之内的奢华,可待到众人翻过墙头,看到庄内的情形时,还是骇了一跳!
庄内燃起的灯笼如长龙一般攀附于庄内那座背靠的假山之上,假山的山头与漆黑的夜色融于一体,远远看去,那条灯笼组成的长龙仿佛直入夜空,就好似传说里的直通天上的银河一般。
“这庄主,还真是会享受的!”看着那数以万计的灯笼,一个差役忍不住叹了一声。
林斐没有说话,只是比了个手势,示意众人跟他走。
这临柳庄的图纸早就寻来了,是以,对如何寻到那半只脚踏在棺材里的庄主,他熟记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