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识破徐少卿的诡计,你明辨是非,不徇私情,于国于民立了大功,虽说升你进司礼监做了个末位秉笔,现下想想仍是赏得太轻了。”
“为陛下尽忠乃是做奴婢的本分,陛下洪恩,没齿难忘,奴婢年轻识浅,资历低微,如今位列司礼监已是惶恐,怎敢再有贪念?伏请陛下收回成命。”
高昶暗自一笑,点点头道:“你能这般想,朕心甚慰。不过么,朕说过的话自然没有收回的道理,不如这样好了,待你再立番功劳,一并封赏,如何?”
冯正重又跪倒,谄声道:“陛下旨意,奴婢万死不辞,不敢贪功求赏。”
“起来,起来。”
高昶抬抬手,等他起身后,又问:“你跟在徐少卿身边多少年?”
冯正眼珠一转,谄笑着应道:“回陛下,奴婢是显德十年入的宫,刨去在内教坊习学的那年,前后算着该是五年有余了。”
“嗯,也算有些时日,据朕所知,徐少卿只收了你一个干儿,想必是十分看中,他的事也该属你最清楚吧?”
这话一出口,冯正不由打了个寒噤,一时间也揣摩不出里头的意思,只是本能地察觉到那冷森森的寒意。
他眨眨眼,略一思忖,这才应道:“回陛下,奴婢当初年幼,也不知为何被点了干儿的名。那厮自从提领东厂,便少去司礼监,更莫说去管奴婢的事,奴婢自也甚少见着他,虽是借了他的名号,在宫中没人欺辱,实则也谈不上多少恩德。”
“那……他是假奴婢的事,你晓得么?”高昶端起御案上的茶盏,呷了一口问。
冯正浑身悚然一颤,随即明白了这番话中的深意,只吓得脸色煞白,魂飞天外,扑地跪倒,“咚咚咚”地磕着响头:“陛下,奴婢冤枉!那厮自来不叫任何人近身,奴婢又少见,哪里知道仔细?假奴婢……这……这……不会的吧?陛下恕罪!奴婢实是不知,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欺瞒陛下啊!”
高昶见他磕头如捣蒜,神情间却也不像作伪的样子,再想想他的年纪,当是真的不知情,否则以此人的心思品性,恐怕早就耐不住了。
他倒也不意外,刮着茶盏道:“行了,起来吧,朕不过是问问,没有怪你的意思,不过,现下有两件大事,倒是要考究一下你的忠心。”
冯正起了身,脸色仍旧灰白着,先前谄媚的笑意全无,显是被吓得够呛,颤巍巍地抱拳道:“陛下尽请吩咐,奴婢定会竭尽所能,不负陛下期许。”
“那好,这其一么,你退下后即刻去尚药局配一副落胎药,方子分量要准,事儿也要做得隐秘,不许节外生枝,更不许出半点差错。配好之后,仍由你亲自送来交给朕,听懂了没有?”
“是,奴婢明白。”
高昶吁口气,心头像是纾解了些,唇角抖了抖,跟着又道:“这第二件,朕这些日子来想了想,徐少卿那厮毕竟曾身居高位,所知甚多,若任由他留在外间,对江山社稷终究是心腹大患。”
“陛下的意思是……”
“你虽是个奴婢,却也是个聪明人,还要朕明言么?”高昶撇过头来,斜了他一眼。
冯正立时会意,垂首躬身道:“奴婢领旨,这便去办。”
“慢着,凭你一个司礼监小小秉笔,能办成什么?朕意着你集结东厂旧部,暗中行事,办起差来也方便些。”
高昶说着,双目直视着他,冷然笑道:“只要这两件事办妥了,朕便下旨重开东厂,由你提领。可用心着些,莫叫朕失望了。”
……
峰峦环绕,漫山遍野的黄栌树赤焰似火,接天连日。
沿路落尽绯红,宛如铺就了一条不见尽头的红毯。
美景如画,馨香馥郁,仿佛天地间披红挂彩,扮作了喜堂。
正陶醉间,不知从哪里跳出一只通体雪白的幼犬,绕着身子摇尾欢叫,煞是可爱。
俯身轻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