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息调匀,微翘的樱唇犹带浅笑,并不见有什么异状,这才松了口气。
“哒哒哒”马蹄声响,由远而近。
再抬眼时,那通体瑞白的神驹已飞驰而至,上跨的人兔起鹘落,翻鞍跃下,昂然立在面前。
而那些紧随其后的铁骑却没有停步,从身旁风驰电掣般呼啸而过,喊杀声震耳欲聋,竟似洪峰过境,转瞬间便将整座山谷淹没了。
“激流”过后,空谷寂然,只留寥寥数骑,注视着那仅隔数尺对峙而望的两人。
“臣徐少卿……拜见晋王殿下。”他跪在地上,强撑着微微躬身见礼。
晋王高昶冷然俯睨着那张苍白如纸的脸,唇角微微蠕弄着,又见他怀中的高暧昏迷不醒,肩背上一道长长的伤痕,血色浸染,令人不忍直视,面上登时一沉,目光中寒意陡盛。
但那神色一闪即逝,旋即便恢复如常,淡淡应了声:“徐厂臣护送公主北行,一路辛苦,如今既是伤重,本王这便差人送你回秣城医治调养,来人啊。”
两名全盔全甲的骑兵抱拳应命,正要上前,便听徐少卿忽然道:“殿下不必了……”
他出言急了些,只觉胸口猛然间剧痛无比,喉头一甜,强忍着将那股涌到口中的鲜血咽了回去,面上故作平静道:“多谢殿下关心,臣的伤并无大碍,自行料理便可。”
“哦,那是本王多事了,徐厂臣请自便吧。”
高昶唇角微微撩起,忽然上前两步,俯身探下双臂,向上一抬,竟将高暧抱了过去。
徐少卿蓦然一惊,有些愕然的昂起头,见对方并未起身,那张铁青的脸仍俯在近前,双目如利剑般瞪着自己。
“本王要带皇妹回城静养,便不多陪了,徐厂臣且好自为之。”
“是,臣恭送殿下。”
徐少卿只作未见,避开那眼中怨毒的锋芒,起身打了一躬。
高昶见他竟似浑不在意,唇角不由又抽了两下,鼻中一哼,便转身跃上马背,怀抱高暧,引着一众骑兵疾驰出谷,踏尘而去。
待他们走远,隐在左近的东厂档头和番役才现身出来,飞奔到近前,躬身道:“属下等来迟,督主大人恕罪。”
徐少卿再也支撑不住,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整个人软倒在地,唇颌间一片殷红……
“督主!”
东厂众人大惊失色,赶忙上前扶住他,其中一名档头哆嗦着从怀中摸出一只墨青色的小瓷瓶,倒了枚丸药,喂入他口中。
丸药落腹后,徐少卿轻轻摇手,示意不要出声打扰,闭目调息了好半晌,又吐了两次血,眉宇间的青黑之气才渐渐转淡。
众人见他重又睁开眼,这才凑上前来,却不敢言语。
“你等在哪里遇上晋王?”他喘息着,有些吃力的问。
先前那进药的档头道:“回督主,属下等奉命护送车驾先行,却仍是不放心,只恐猃戎人去而复来,便让龙骧卫洪盛那厮护着銮驾继续前往秣城,咱们自己兄弟便沿路寻回来接应,半路上便见旌旗招展,一队人马由东北而来,竟是晋王的护卫司队伍。我等不便避开,又心念督主大人安危,便引他们前来了,擅专之处,还请督主大人责罚。”
徐少卿接过旁边人捧上的水囊,连漱了几口,吐出那满嘴的血腥,又用帕子拭了唇角颌下,不觉清爽了些,面上也恢复了原本的沉冷,于是扬手轻轻一抬:“若非你们带人来救,此刻公主殿下与本督早已无幸了,当记大功一件,怎会有罪?”
这本是句好话,但却说得语调平平,听着疏无几分嘉许之意。
东厂众人暗地里面面相觑,顿感如芒在背,一个个都把头垂得更低了。
只听他话锋一转,又道:“这里虽是西北,却并非边镇,此处山谷又如此荒僻,竟会两度遭遇猃戎人,只怕没那么简单吧?”
这话一出口,众人才稍稍松了口气,为首的档头赶忙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