喃地到,“也好,尘归尘,土归土。”
玉髓低声啜泣了起来:“王妃你别难过,前阵子定云侯爷不是说会去替你遍访名医吗?他那么厉害,不如求他在王爷面前说些好话,到时候帮姑娘你撕烂了那个狐媚子,王爷记得你的好了把你请回王府,你就会慢慢好起来的。”
宁珞的眼中闪过一丝微光,定云侯……是啊,在别院住了这么多些日子,京城里的名媛世家只怕都已经把她这个正牌的瑞王妃给忘了,只有定云侯一如既往地把她当成亲妹妹,各种新鲜玩意儿不时送到她手上,珍稀药材更是从不间歇,只可惜她这身子,浪费了这些好东西。
定云侯政务军务繁忙,今年刚从北疆回京,前几日却还在百忙之中拨冗前来探望,为了避嫌,那日他只是在门外说了几句话,却让她在接下来的几日中都思绪万千,好似回到了那被娇宠着的日子里,有父母兄长的宠爱,有年轻娇美的容颜,还有那肆意快乐的豆蔻年华……
绿松咬了咬牙,眉间闪过一丝怒意:“什么王爷不王爷的,你当我们姑娘还稀罕吗?只求他赶紧放姑娘走,就算是去青灯礼佛也比和他绑在一起强!”
宁珞赞许地看了她一眼,到底是自小就跟着她的丫鬟,知道她的心思。虽然命不久矣,但这个瑞王妃的名号放在她身上一日,她便觉得恶心一日。
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到了门口又停了下来,别院中的王嬷嬷小心翼翼地叫道:“启禀王妃,府里的于公公来了。”
这座别院虽然坐落在城郊,可四周都有王府亲卫把守,京城里的那位也三不五时地派人过来探望,好似对她这个王妃情深意重。可宁珞明白,那都只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
她闭着眼睛,神情疲倦没有应声。
王嬷嬷通报了两声,又过了好一会儿,门才被“吱呀”一声推开了,一个身穿绛紫色内侍袍的中年人走了进来,他的颧骨略突,身形瘦削,尖细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刺耳,正是瑞王杨彦最为其中信任的内官于公公:“奴才参见王妃,不知王妃今日身子好些了没有?”
宁珞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
于公公被她笑得有些尴尬:“王爷牵挂王妃的身子,特命奴才带了些珍稀的药品过来,百年老参十株,西域白隘山进贡的丹朱丸一瓶,千年灵芝一株……”
“留在我这里都是浪费了,还是赏给赵侧妃吧。”宁珞漠然道。
“王妃这又是何必呢?”于公公笑道,“王爷日夜惦记着你呢,只是实在是抽不开身,等过了这阵子王妃回城了就会知道王爷的心意了。”
宁珞沉默片刻,忽然问道:“那杨彦这是马上就要心想事成了吗?”
于公公的脸色微变,说不出话来。
宁珞的心中一阵绞痛。
她想起了父亲和兄长,那两个刚正不阿却最后死于非命的忠臣良将;她想起了从前的杨彦,那风流倜傥却满眼深情的瑞王殿下;父兄当时将她托付给杨彦的时候,可曾会想有一日他们一家人都将会葬送在这场姻缘之中……
她剧烈地喘息了起来,喉中仿佛有痰堵住了似的发出一阵拉风箱般的破锣之声,好似下一刻就要窒息,绿松急得一个劲儿地在她后背和前胸搓揉,于公公也有些着急,端起旁边放着的药碗便递了过去:“王妃且用些药缓缓。”
宁珞好不容易才平息了急喘,脸上泛起了一层极不正常的红潮,在那几近惨白透明的肌肤上显得有些可怕,她对那药碗视若无睹,只是低声笑道:“那祝王爷从此龙腾九天、四海臣服……”
“那是自然,”于公公的眼中露出一丝诡异之色,一边窥视着宁珞的神情一边小心翼翼地说,“就连定云侯这样的角色也已经被身首异处、满门抄斩,还能有——”
仿佛一道惊雷从天而降,宁珞只觉得胸口一窒,还没等她回过神来,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眼前一片白茫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