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了后院,阿寒和福元将节礼径直搬到清虚子的卧房,又给蔺效泡茶奉点心,忙得不亦乐乎。
沁瑶也没闲着,将包着匣子的包袱皮打开,里头的东西一一给师父过目。
“这是头两日我哥哥衙门里发的南橘,我尝了一个,甜中带酸,可好吃了,就拿了两筐过来。”
“这是阿娘前两日做的綏饼,记得去年您和师兄都说好吃来着。”
“还有耶律大娘做的金铃炙和紫霜糕,知道是送到观里来的,特做了素馅。”
“这一屉里头是高丽参并银耳,这季节煮了汤喝正好……”
最后掏出个极精致的小食匣子,“宝荣斋新出的桂花糕,我书院里的同窗说好吃,我便多买了几盒,想给您也尝尝。”
边说边顺手从匣子里拿出一块,递给在一旁害馋痨似的小福元。
蔺效在一旁看着听着,想起自从母妃去世后便变得格外冷清的思如斋,依沁瑶这闲不住的性子,等她嫁给自己,思如斋恐怕会如同注入一股欢快的清流,再次热闹起来,
想着想着,不由生出好些期盼。
清虚子虽时不时嗯一声,算作对沁瑶的回应,余光却盯住蔺效不放,见他静静坐于窗前椅上,身直肩正,举动从容,当真教养一流。
对比之下,阿寒显得何其粗憨无状,心不由隐隐痛了一下。
沁瑶跟师父一一交待明白,便要将几个食匣收到床旁的大柜子里,打开柜门,整理了一通,忽见最上面一层搁架上放着一个一尺见方的锦盒,被一众盒子挡在后头,极不打眼。
沁瑶见这锦盒眼熟,记起以前似乎也在观里见到过,忍不住拿下来打开一看,见里头是些不认识的奇异草药,心里越发明白,知道这草药多半都是师父从胡人手里买回的来,师父似乎每年都要买上一回,也不见拿来炼丹,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清虚子刚将带着几分涩意的目光从阿寒身上收回,抬头见沁瑶正捧着那锦盒细研究,面色微变,忙起身将锦盒夺过来道:“这东西可不敢让你玩,弄坏了可一年都没地方买。”
沁瑶知道师父宝贝这东西,倒也不觉得惊讶,只嘟着嘴道:“就看一眼,至于么。”
清虚子不接话,亲自将盒子锁到床后一个小柜子里,将锁匙慎重地收到怀里,坐下后,怕沁瑶还要追问,忙转移话题道:“上回你送来那游魂为师已经瞧了——”
沁瑶果然更关心那半头鬼,立即接话道:“您已经瞧了?那个人是不是死得有些古怪?”
清虚子低头抚髯,良久才道:“这人是因头骨被利器削去而死,死前不知什么原因跟妻子分离,一股怨气积聚一身,死后这才徘徊不去。为师当日见了这鬼的死状,百思不得其解,不知什么样的邪祟有这等能削骨如泥的武器。谁知昨日缘觉那老秃驴来找我,说青竹巷出了古怪,世子请他前去除祟,我听他形容那邪物的样貌,忽然想到,这半头鬼会不会是被那鬼剑士所杀?”
“鬼剑士所杀?”沁瑶倒没想到这一层,“那日听冯大哥说过,这几人的尸首是在长安城郊发现的,那鬼剑士莫不是杀了这些人后,又潜入了长安城继续作祟?可那半头鬼的夫人又去了哪里呢?”
“半头鬼竟是死在长安城郊?”清虚子大出意外,“那为何会飘荡到了你们书院?”
“我也不知道。”沁瑶摇头,这是她这些时日以来最想不明白的一点,像半头鬼这样新死不久的游魂,空有一腔怨气,却因尚未修炼出煞气,多数只能徘徊在死时的所在,没有四处飘荡的本事,这半头鬼竟能由城郊一路行到云隐书院,想想也真是够出奇的了。
想了一回,清虚子想到一个可能,问沁瑶:“你们书院近日可有古怪?”
沁瑶极力思索了一阵,“上学时带了罗盘,可指针从未转过,也不见任何阴寒之气。”
清虚子蹙眉道:“难道是被人有意引到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