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可现在看来,并没有梅花傲骨天成的冷静与镇定,倒是透着些难以形容的阴郁与狂热。她很怀疑蒋梅华被这次小产折腾出了一点儿心理问题。
蒋老太爷抬眼看看她,点了点头:“好。”
就这么简单?
“若是大姐姐再着人来传召——”
蒋老太爷淡淡一笑:“她还算不上传召。”低位妃嫔,家人要进宫探望都得先递牌子请见,要宫里批了才能去,还远不够格主动召家人进见的。
“不说这些了。这方子回头让你大伯母找人送进宫去就是了,你不必再管。”蒋老太爷将几张纸收好,“这事,我自然会与你伯祖母说明白。”他打量着桃华,露出一丝笑容来,“过几日去兴教寺上香,年轻女孩儿家,穿件漂漂亮亮的新衣,好好去散散心。”
对高门大户里的女眷而言,去寺庙上香是有趣的活动,尤其四月下旬,天气不冷不热,正宜出行。
桃华一早起来,用过早饭,蒋柏华已经等不及想往外跑了。桃华给他穿好衣服,才出屋门,就见蒋锡难得地穿了一件崭新的天青色软缎直裰,不由得笑道:“爹爹今日一表人材,仿佛要去——”话到嘴边,猛然醒悟过来,把相亲两个字硬生生咽回去了。
蒋锡被女儿笑得脸上一红,干咳一声道:“胡说。”上下打量女儿,一件桃红暗花缠枝莲轻罗襦衫,下头淡青色滚五色襕边的裙子,头上反绾髻,只有一根镶红宝石的钗子颜色鲜艳,两边耳朵上挂下水滴形的水晶坠子,如同两滴露水一般。
蒋锡看罢,心中满意得很。虽然如今人们口口声声要重德轻色,然而女孩儿生得好总是占便宜的,没见圣人都说“吾未见有好德如好色者”么。再说德这东西一眼两眼的也看不出来,倒是好颜色一望即知。何况桃华虽然生得明艳,却不失端正,绝不是主母们会视做“狐媚”的那一类型,想来今日欧航的寡母见了,至少在这上头是挑不出毛病的。只可惜女儿还有更多的好处,不能一下子都让人看出来。
“爹爹想什么呢?”桃华见蒋锡盯着自己上下打量了一会,居然又神游天外去了,不由得有些啼笑皆非,“这会儿,大家怕都到二门了吧?”
“哦哦——”蒋锡患得患失的,很有些心不在焉,被女儿一提醒才想到,“走走,我们也过去吧。”伸手把儿子抱起来。
曹氏带着蒋燕华也从屋里出来了,看见桃华,目光都是躲躲闪闪的。这些日子蒋锡对她虽有如无,她躲在屋里不敢见桃华,只是每日去于氏处请安逃不过去,便从头到尾都陪着笑脸。蒋燕华则是沉默了许多,同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再也不提靖海侯府,倒是可着劲儿给蒋锡和蒋柏华做了不少针线。
今日难得出门,两人也都穿着家常七八成新的衣裳。曹氏是莲青色长罗衫,蒋燕华是丁香色襦衫,头上首饰也只寥寥几件,简单得甚至有些冷清了。幸而这是去庙里,在菩萨面前倒也无妨,若是出门作客,就要被人笑寒酸了。
桃华淡淡瞧了一眼。曹氏这辈子都脱不了是个糊涂人了,蒋燕华还知道立刻扭回来给蒋锡做针线,曹氏却只会躲在屋子里,竟不知道去关切一下蒋锡的起居。头一次,桃华兴起了给蒋锡纳个妾的念头——这个朝代是不讲究单身贵族的,她总要有出嫁的一天,那之后蒋锡还有几十年呢,难道就让他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吗?
蒋家宅子不大,众人只得在二门集合,然后一起到侧门去坐车。
今天出动了蒋家大半的人。蒋钧是有差事的人,不到休沐日不能得闲。蒋铸则忙着跑缺,也是无暇奉承。蒋松华蒋榆华兄弟在学里读书,于是男丁里就只有蒋锡奉着蒋老太爷,再加一个蒋楠华照顾母亲和妹妹。至于蒋柏华,他不算数儿……
女眷们则是全体出动,单坐的马车就有四五辆,蒋家没这么多车马,还要去外头租。于是车马在侧门胡同里排成一排,大家各归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