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
曹氏冬日里怕风,总要戴个抹额。蒋燕华新做的这个抹额十分精致,玄缎为底,绣了暗红色万字不到头的花样,边上包着雪白的兔毛皮,中心镶着五颗珍珠,虽是从杂珠中捡出来的,个头甚小,一面还是扁平的,颜色光泽却是不错,便是拿去做寿礼也能出手。
曹氏得了这个抹额爱不释手,只等着天冷起来就戴上。现下听说要送给苏老夫人,虽有些舍不得也拿了出来,找个锦盒装好,一并送去给桃华看。
蒋燕华的针线功夫是没得说。打从她落了地,陈家便嫌是个丫头片子赔钱货,稍大一点就跟着曹氏做家事,再大一点儿便学起针线来。初时给家里人缝个衣裳做个鞋面,等到赶出陈家,就跟曹氏两个做绣活拿出去卖了。论针脚周密绣花精巧,还胜过桃华,只是没学过书画,都是比着那些绣娘的样子来做,总脱不了几分匠气。
她自己也知道这毛病,因此到了蒋家能读书写字了,就日以继夜的努力,恨不得一夜就成了才女。一转眼三年过去,字也会写画也能画,只是那股匠气虽淡了些,却仍旧脱不去根儿。
譬如说这抹额。若依桃华的眼光,玄色底子上用暗红花纹本也典雅,偏偏再包个白兔毛边就有些画蛇添足。黑白对比,中间那暗红色花纹就显得不够干净。不过针脚极细密,包边也包得好,又镶了珠子,闺中女孩儿的手艺做到这般样子,也很过得去了。
桃华看过了,叫薄荷把抹额跟香囊一起装起来,又翻看过那套衣裙,也点了头,对萱草道:”叫你们姑娘戴那翡翠水滴的耳坠,或者那对镶珠坠子也行。天气还热,戴个轻巧的金银镯子便好。你回去罢。”
萱草捧了衣服回去,蒋燕华正在房里写每天规定的五张大字,听了萱草的话,眼中闪过一丝失望,摆了摆手:”就照着姐姐说的,把那对翡翠耳坠拿出来,再拿那个缠丝空心的金镯子备着罢。”低下头自去写字了。
萱草答应着要转身,蒋燕华又放下了笔:”可知道姐姐要穿什么?”
萱草想了一想:”奴婢去的时候,见薄荷姐姐正挂一件银红衫子,还有条石青包五色闪缎边的裙子,估摸着大姑娘是要穿。”
”那首饰呢?”
萱草摇了摇头:”这奴婢不知。”
蒋燕华踌躇了片刻,还是道:”那我还是再去问问姐姐要戴什么首饰,别跟姐姐冲撞了才好。”
萱草犹豫了一下,道:”姑娘,奴婢看大姑娘既然都说了,那必定会选与姑娘不同的首饰的。”
蒋燕华举步往外走:”还是问问的好。”
萱草无计,只能跟着她再出去。好在蒋家宅子小,虽是两个院子,也隔不了几步。蒋燕华进屋的时候,果然薄荷正拿出首饰匣子来挑捡:”姑娘,戴这对海棠簪子可好?”
蒋燕华一眼看过去,见那簪子金灿灿的,簪头是三朵小巧的海棠花堆在一起,花心里并镶了米珠为蕊,便笑道:”姐姐要戴这个?方才母亲还说,要我明日戴她那对海棠花钿,幸而我没有接,否则岂不是跟姐姐戴得重了。”走上前来,就着薄荷的手看了看,赞道,”这簪子真漂亮,外头瞧着跟珠花似的,可比我那对珠花又精致得多了。”
桃华瞥了她一眼,淡淡一笑:”妹妹心细。不过天气热,这些金灿灿的也不相宜。薄荷把那枝粉红珊瑚如意的簪子拿出来,再拿那对水晶滴珠耳坠,配一只玉镯子就好。”
蒋燕华目光忍不住跟着薄荷打转。水晶耳坠倒不大显眼,那簪子头上镶的珊瑚颜色却是极好的粉红色,瞧着鲜艳润泽,配桃红衫子正合宜。相形之下,她的蜜蜡绿松石珠花就仿佛太素净了些。还有那玉镯子,颜色淡绿如新叶,却又比她的缕金镯子雅致。
薄荷注意到蒋燕华的目光,不动声色地将选中的首饰放进个小妆盒里,摆在妆台上待用,回手就把首饰匣子盖好,又送回原处去了。
蒋燕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