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笑道:“不过是君敬臣忠的道理。也不叫湘王白吃亏,冬日里将兵最需棉衣,郡主愿平价匀出一份。我们南昌的棉纱由机器织就,又快又好。棉衣亦是机器缝制。”口说无凭,使者拿出一件样品递给过去。
军需是每一个将领的心头大事,韩广兴看东西自是行家。接过棉衣仔细看去,不由心惊!针脚密实便也罢了,每一针之间好似尺子比出来似的,长短一模一样!且来回双道线,最是牢固!再看棉布,质量也颇高,无甚线头结子。韩广兴是有见识的人,忙问:“这样的棉衣,费工费力,你们能有多少存货?”
使者摸着胡子笑道:“若备好了棉布与棉花,熟手不过一日可得。”
韩广兴不信。
使者也不解释,只道:“三五万件总是有的,就不知湘王是否有那多银钱了。”
韩广兴暗道:这货是来游说我出兵的?还是来卖东西的?
使者继续道:“湘王看着东西好,旁人眼光虽不如您,却也不差。不过是叨扰一番湖北,您两处得利,又解我等之困,岂不一举三得?”
韩广兴道:“我等着你们与朝廷耗尽了力气,我渔翁得利不是更好?”
使者笑道:“鹤蚌相争,渔翁得利,人之常情。只湘王可否想过,我们吃了亏,被朝廷围剿了,缴获了大量火器粮食棉衣的朝廷军队,又会怎样对您呢?湘王,唇亡齿寒呐!”
韩广兴被使者厚颜无耻之语噎了一下,妈的读书人就是不要脸,这样颠倒黑白的话也可以信手拈来。韩广兴也是无法,自秋天几次战败于南昌,他的人马折损过半,好容易四处劫掠了些,才凑够了军费。比起春天时景况差的不是一星半点。长江沿岸的冬季十分难熬,将兵们已是冻病了许多。冬季过后还有倒春寒,棉衣必不可少。然湖广战乱,韩广兴又不大会建设,手工业摧毁的相当厉害,固然抢了不少金银,又不能御寒保暖,正是惆怅之际,庭芳便送上门来。看着是庭芳有求于他,实则是他被拿住了七寸。不独棉衣,杂粮他也想要……
想了一回,韩广兴问:“郡主可还有多余的粮草?”
兵灾对地区的摧毁极端残酷,庭芳火速增加的兵丁中,就有不少来自湖广的难民。粮食被劫掠一空的人们除了逃荒,别无他去。乱世军阀,没几个好鸟,管杀不管埋的事儿干的多了,逼的百姓为寻一口饭吃,什么都敢干。激增的兵丁,消耗量自是不菲。不似棉花耐存储,可从各地买来,粮食的运输更不便也更重要,人可以训练御寒能力,却是万万训练不出挨饿的本事。对军阀而言,粮草永远不嫌多,怎肯轻易出让?
使者态度很好,但干净利落的拒绝。只建议道:“湘王可往湖北去,亦可去陕西嘛。”
韩广兴没好气的道:“我没看笑话,你倒挑唆着我去跟陕西的土匪杠上。竟是你们更想渔翁得利。”
使者语态平和的道:“江西遭过水灾,且没缓过来,前日还想往苏州买粮,才被人算计了一番,哪里有粮食匀得出来?明年倘或能买到好粮,郡主定不忘湘王此回情谊。”
韩广兴确实没多少存粮,似他们这等流寇出身,还未混成军阀的,非以战养战不能活。他羡慕南昌的发展,却对经济一窍不通。有心想请庭芳支个招,又怕她不肯。此回给个人情倒是不错,横竖他也预备去湖北抢抢东西好过年,顺手的生意,不干白不干。为表诚意,韩广兴当着使者的面就开始吩咐,预备出兵。
使者面带微笑,心里着实松了口气。庭芳打的便是声东击西的主意,昭宁帝敢围剿她,她自是要给点颜色瞧瞧。新手总是容易慌乱,多的几处暴动,昭宁帝更易出昏招,她便可瞅准空挡儿浑水摸鱼。待到天黑,韩广兴已带着人往北去了,不由感叹韩广兴之雷霆手段。赶紧撤回南昌,汇报于庭芳。
蒋赫比起韩广兴又有不同,他是纯粹的土匪,庭芳没兴趣与他合作,只卖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