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检点,并非庭芳不想随身带丫头,只不过丫头都被她撵去干活了而已。安儿力气那么大,难道就闲着?大同伤残兵那么多,平儿就看着?叶俊文给的俩小厮,骑马速度还不如她,她哪有闲工夫等小厮赶上。效率就是生命,建城墙本来就是为了救命。真叫蒙古人杀进来屠城,还讲个鬼的贞洁名声?能缺胳膊断腿的活着就是奢侈了!
庭芳深呼吸,平静的道:“老太爷说了,我不用嫁。”
叶俊文恼道:“你休拿老太爷压我,不过看你小,纵着你任性罢了。我告诉你,你别想那些歪主意。当爹的只能言尽于此,你倘或自己不检点,日后嫁的不好了,休来怨我。”
庭芳怒道:“你少跟我装相!我倘或长的丑些,你只怕巴不得我嫁不出去,好给你宝贝儿子做一世的苦工。不就是我长的好,你便打着鬼主意。别给我装慈父的款儿,你真疼我,就不考虑我能否嫁的好不好的事儿了!你方才说的,徐师兄哪里不好了?他便不是世子,还是贵妃的外甥呢!还是福王的伴读呢!你真当他一无所有了?你怕我嫁不出去,赖到他头上,他敢不认?他是长的不好了,还是性儿不好了?是背景不好了,还是才学不好了?你下死眼看不上他,到底看不上什么,你当我不知道?你想拿我去巴结上峰,做梦!”
叶俊文被一言叫破了心思,恼羞成怒:“你再胡说我今日就清理门户!”
父女两个怒目而视,彼此都不肯退让。叶俊文并不是非要现在就说庭芳的亲事,只是徐景昌真的不合适。庭芳还不到情犊初开的年纪,可她不放在心上,自是有人传。叶阁老想要庭芳留在家里,他却不想。庭芳太强势,光凭她在大同的所作所为,就可知日后的跋扈。叶俊文在朝堂打滚多年,自问看人有一定的水准。将来庭树又如何制的住她?莫不是要儿子一家都在她手底下讨生活?庭芳能否嫁的好倒在其次了,至少得找个能管住她的人。很明显一无所有的徐景昌根本没法招架她。不能放任庭芳继续变强,否则庭树就要被他拖死。对于唯一的长子,叶俊文恨不能把路都替他铺平,绊脚石必须要挪开。
事实上因周姨娘的存在,庭芳的确不可能跟庭树和解。庭芳本人从不打压妾室,说到底都是身不由己的人。孙姨娘再招人烦,庭芳也从不搭理她。实在是周姨娘想踩到陈氏头上,这就不能忍。但凡周姨娘不想谋大权,她半分都不会迁怒。错的终究是男人,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对峙中,外面金铂之声急促响起。庭芳一凛,拉着叶俊文奋力往居住区飞奔而去。城中居民经过长期训练,分别往习惯的地洞里躲。来到大同,头一个训练的便是躲避。手无缚鸡之力的她们,最好是不要在外头裹乱。
父女两个藏进地道,盖好上面的盖板。地道里挤了好些人,神色都有些紧张。庭芳喘匀了气,讽刺道:“咱们接着谈京中之事?”
叶俊文体能远不如庭芳,还在调整呼吸。
庭芳再放嘲讽:“局势怎样都说烂了,我既到大同来,只怕只有你还讲究那些狗屁倒灶的事。你不就是怕我欺负了你宝贝儿子么,你别烦我,我自带着娘寻地方住。横竖宅子不是咱们家的,你想也无用。”
叶俊文再次被女儿叫破,脸登时涨成了猪肝色。扭头过不肯答话。
外头在打仗,里面的气氛很压抑,都不想说话。庭芳沉着脸坐在角落,污浊的空气让她更加心烦气躁。担心着外头,又什么情报都没有。焦虑,让人无比的疲倦。
不知过了多久,唐池瀚从外头跳了进来,道:“四公子在么?”
庭芳忙应了一声儿,问道:“结束了?”
唐池瀚点头:“一小撮骑兵,打了一场,没冲进来。”
叶俊文道:“抓着了么?”
唐池瀚苦笑:“谁敢去抓他们。早跑了。倒叫他们把我们掉下去的兵丁尸体拖走了。”
庭芳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