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衣翎与张纾媛俱叩头推辞,“臣女德性浅薄,不敢忝居中宫,恐有负太后慈恩。”
傅后看向张纾媛,淡笑道:“太/祖皇帝微时,已故的张老太师就跟着出谋划策运筹帷幄,虽为文臣,却为大明开国立下许多功劳。你当得的就得,得不了的才不强求,莫要太过谦虚了。”
张纾媛本怦怦乱跳的心被傅后的一席话浇了个透心凉,饶是她有心后位,也不敢不识时务地再争了,连忙情真辞切地道:“太后缪赞臣女实在不敢当,若有幸侍奉皇上,便是臣女三生修来的福德,至于后位,是想也不敢想,更当不得。”
傅后叹了一气,“既然你执意推辞,我也不好强人所难,后位当不得,那妃位总当得吧?”
张纾媛再次拜谢道:“臣女谢太后隆恩。”
李德成端着圆盘将早备好的牡丹赐予张纾媛,这也是选中留人的意思,皇帝心里忍不住一丝冷笑,面上却顺着将这出戏演完,“此二女不仅容止得体,且谦逊有礼,大有闺秀风范,深得朕意,既然张纾媛推辞不受,嘉仪郡主可不许再谦让了。”
傅衣翎既无喜色也不诧异,循礼拜道:“臣女以蒲柳之姿,庸碌之德,得太后、皇上垂爱,诚为惶恐。”
傅后使了眼色,李德成便将皇后专享的青纱及金玉手镯呈给傅衣翎,淡然道:“勿要过谦,日后好生伺候皇帝,照料宫中诸事,我便安心了。”
朱傅联姻,皆大欢喜,傅衣翎却生了几分悲戚,叩谢皇恩后,接过赏赐,傅后方略宽了颜色。周后历来对此不甚在意,可抛去家世,单看人品样貌傅衣翎也是人中龙凤,遂打心里中意她,和善道:“好孩子,快起来吧。”
一轮采选后,待太监唱名道“晋州绥宁将军通侯霍定之女霍然”时,皇帝心又不由得怦怦直跳,不禁侧耳细听沐霖之名,不料太监却唤道“应天府尹杜济之女杜兰欣觐见”。皇帝瞿然变色,心下生疑,想着名册或有变动,耐着性子应付些场面话。
待选到三十多位时,却还未见沐霖,便越发得坐不住了,趁着空隙对玉溪使了眼色,玉溪会意,连将一份秀女名册呈来。皇帝展开一览,竟无沐霖之名,不由得大惊失色,经重重厘定后的秀女即使落选也该在面圣之后,她担心着沐霖,更无心思选妃了。关系重大者前已选定,皇帝又不须真的充盈后宫,胡乱留了几人充为宫中役使,撑了场面便草草了结。
出了建极殿,张彬面有急色的侯在外头,皇帝见此更觉不妙,心下焦急,傅后凉凉的扫了他们主仆一眼,训道:“做什么慌慌张张,主子主子沉不气,奴才奴才也没半分规矩!”
皇帝不知情,只当寻常训斥,张彬却心下大骇,沐霖以秽乱宫廷治罪,王纲慧如一并入狱,他从中穿针引线一事傅后必早已了然,他忙跪下请罪:“奴才失仪,冲撞了太后,实在罪该万死。”
傅后本欲连带着皇帝再训几句,一直静立在一旁的周后忽然开口道:“这些琐事,小施惩戒即可,莫要动了气。”
傅后这才作罢,面色有所缓和,对战战兢兢地张彬道:“今日仁圣太后饶了你,我便不重罚了,领二十板子吧。”
张彬吓得汗透了里衣,听了这话才安下心来,赶紧磕头谢恩,皇帝的脸色愈加难看,却不敢多说什么。
周后看了皇帝,见她不似往日镇定,估摸着有急事,便又道:“前些日子柟儿一直嚷着要吃桂花糕,我便备了些,你往日里也喜欢,就一道来吧。”
傅后心下欢喜,展颜一笑道:“难为姐姐劳神劳力了。”
周后见傅后应承下来,便趁机对皇帝道:“凤辇在下头侯着了,我亦有些乏了,皇帝倒是不必相送。”
傅后乐得与她独处,亦随便打发了皇帝,在景萱与时晴的搀扶下,二人同乘了凤辇,向慈庆宫的方向走去。
皇帝跪送两太后,凤辇一走远,便再也耐不住性子,忙对张彬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