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人还未醒来,沐霖便退出了房门,进了厨房去看看绿珠的药煎得如何,才拐进正屋后的厨房,绿珠就端着药迎面而来。绿珠见了沐霖,停下步子,撇嘴道:“才这么一回儿,人又死不了,何苦跑一趟?”
这人虽挨了几刀却未伤到要害,确无性命之虞,沐霖听其似嗔似怨的话也不在意,端起药碗,细闻了一番,这才放回圆盘,解释道:“方才情急只写了方子,你又从未抓过药,怕出了差错就来看看。”
这么一说,绿珠更气得不轻,脸色一阵红一阵白,鼓着腮帮子道:“党参、白术、茯苓、炙甘草、当归、川芎、白芍、熟地各十钱,每服三钱,水一盏半,加生姜五片,大枣一枚,煎至七分,去滓〔1〕,别的闹不清,这白纸黑字的还能错。”
沐霖顺着接过圆盘,岔开话哄道:“师父到如今也未归,你寻三哥把衣服送来,然后让他下山探探,山下仓场里闹了一场,必少不得人手帮着安顿。”
有了正事,绿珠也偃旗息鼓,撇撇嘴应了下来,转身去寻沐三。沐霖端着药往房里走去,到了房门口便推门而入,岂料一进去,就被人扼住了咽喉,惊慌之下药碗也被推翻在地,她还未闹清状况就听来人一声惊呼:“是你!”
并不算陌生的声音传来,带了三分欣喜,三分诧异,还有几分的疑虑,手上的力道却松了些许,沐霖略安下心来,细想一下便明了皇帝此番所为。两次见面她皆以男装示人,且让人丝毫看不出破绽,由此看来此人该是为掩藏身份常着男装,见人为她换了衣衫,必然既担忧性命清白,也怕旁人识得了她的秘密,这才欲下狠手。
想通了便知对策,沐霖不慌不忙地陈述道:“小女子无意冒犯,只是公子伤得不轻,须得清理,情急之下才帮公子上了止血药包扎了伤口,公子莫要误会了。”
此话一语双关,既道明了衣物乃同为女子的沐霖所换,并无损她的清白,又明知其为女子,却仍以“公子”呼之,就表明了沐霖绝不会将其女扮男装的身份泄露出去。
话音一落,置于咽喉处的手果放开了,沐霖才松了一气只听身侧轰然一响,转身一看那人苍白着脸跌落在地,她慌忙前去扶起皇帝,只见她后背又是殷红一片,吓得连忙将人扶向床上。
才安置好,皇帝微睁开眼,对沐霖扯出一抹虚弱的笑意:“多谢了。”
方才处变不惊的人,听了此话倒是一愣,沐霖心中疑惑,虽二人误会解除,到底自己识破了她深藏心间的秘密,她何以不怀疑自己只是情急之下与她虚与委蛇,今后会以此对其造成威胁。这样想着,却还是回道:“公子数次出手相助,该是我谢你。”
皇帝笑笑,不以为意,沐霖转而安抚道:“且稍侯,我再去端药来。”
皇帝靠在枕头上,虚弱的点头应下,不消片刻,沐霖就重新端了一碗药汤来,行至床前,皇帝吃力的撑起身子,欲伸手接过药碗,可右手受伤,手臂使不上力,连连颤抖不已。沐霖忙腾出空隙,轻握住她的手,将其放在被窝里安置好,坐在床边,开口道:“还是我来罢。”
本属平常的一句关切之语,皇帝却生了一丝欣喜,待舀了药汤的瓷勺递与她唇边时,传来温热的气息,不知怎的,竟觉得那热气把脸颊也蕴热了几分,想起方才被换的里衣,该是她的贴身之物,一时更觉得脸上烧红,不知不觉微张了嘴,待药汤入了口中,这才知其苦涩,忍不住皱了眉头。
察觉异状的沐霖,被她的小女儿态惹得一笑,不禁想起初见时沉着稳重的贵公子,再见时义薄云天的假官差,竟是个实实在在的女子,身处刀光剑影尚可安然自若,却因一碗药汤皱了眉头。
皇帝见沐霖掩嘴轻笑,越发的不自在,以为自己哪里失了礼数惹人笑话了,忍不住问道:“姑娘笑什么?”
沐霖这才收住笑意,边喂着汤药边回道:“鄙名沐霖,水木的沐,雨林的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