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而后厉声反问:“皇帝可知父母之命,高堂尚在,是谁让你自作主张?”
一时,傅太后愤怒的声音响彻大殿,还带来一阵阵回音,一些胆小的已吓得双腿打颤,差点站立不稳,连于孟阳、余良甫这样的老臣都有些胆寒。大殿里静极了,皇帝丝毫不显害怕,冷淡地回道:“立后乃国之大事,非寻常人家娶妻,自然不必事事请示母后。”
傅太后收回放在皇帝身上的目光,转而扫视大殿,悠然开口:“既然是国之大事,那么总该问问臣工们的意见。你们是怎么看的?”
原本那些叫嚣着立后的人此时却蹑手蹑脚地不敢说话,等了半天,才见余良甫站出来,他凛然正色道:“立后关乎大明江山千秋万代,任何人不得因一己之私而横加阻拦,臣以死奏请立后,待皇上大婚之后,慈圣皇太后一并归政。”
余良甫话音方落,便沉着脸,自己摘了乌纱官帽,长跪不起。一旁的于孟阳一惊,额头上竟不断冒了虚汗,完全不料余良甫胆子这么大,连皇帝本人都有些始料未及。
傅太后阴沉着脸,怒极反笑:“好啊,终于露出真面目了。我看立后是假,逼哀家是真!”
而后又斜睨了皇帝一眼,对李德成吩咐道:“你余良甫不想干了,哀家也不拦你。”
李德成得了信儿,立刻一挥手,守在大殿内的侍卫就将余良甫拿下,官帽一并没收。余良甫毫无惧意,推开压着他的侍卫,态度恭敬地对皇帝稽首长拜,而后站起身来,象征性地掸了掸未染丝毫风尘的衣摆,从容不迫地转身离开金銮殿。
如此倨傲的行为,使众人又忍不住为余良甫捏了一把汗,傅太后表面上没有追究,可保不齐秋后算账,开始奏请立后的大臣更加惶惶不安,各自盘算着如何脱身。
待人压走之后,傅太后脸色缓和了许多,话锋一转,竟说道:“皇帝是该立后了……”
众臣又是一惊,不解其意,皇帝却再明白不过了,嘴角挂起一丝冷笑。只听傅太后又道:“只是不该这么背着我行事。”
“既然你们如此心急,这事儿就着手办下去。只是立后不得草率,先让礼部拟个章程,把选秀的事提上来,不要拘了一家一姓,只要是人品样貌俱佳者都一并在备选之列,把立后纳妃一起办。”
虽同为立后,只是这样一来,主动权全都掌握在了傅太后手中,况且她特意强调不要拘了一家一姓,是有意压制某些世家大族,也让皇帝本欲与傅友德结盟的打算全部泡汤,更稳住了那些本站在皇帝一边的清流派,可谓一石三鸟。
那些朝臣先被一惊一吓了一番,早如惊弓之鸟,如今傅太后脸色好转地给台阶下,又哪有不从地道理,个个俯首称是,高呼皇太后圣明。
傅太后起身,挥手道:“退朝。”
百官俯首跪地又是一阵山呼万岁,这个天下还是傅太后说了算,皇帝呆呆愣愣地站在一旁。傅太后路过皇帝时,又瞥了她一眼,她这才忙收回情绪,跪地恭送傅太后。
散了朝,皇帝还一个人跪在太极殿里,一动不动。张彬等了半晌不见动静,只能大着胆子上前劝道:“皇上,您快起来。”
皇帝顺从地起身,却因跪地太久,一个脚步不稳,差点跌倒,张彬连忙上前扶住。皇帝稳了稳身子便推开张彬,自个儿往大殿外走去。一出去,张彬忙招呼銮驾,仪鸾卫的侍卫抬着肩舆半蹲着身子,侯着皇帝登轿。可皇帝熟视无睹,迈开步子往前走去,失魂落魄地走在宫道上。
张彬见情形不对,不敢打扰,又怕皇帝待会儿走累了要坐轿,就令人抬着銮驾不声不响地跟在后面。
及至月华门时,恰逢傅衣翎迎面而来,不用想也只是来给傅太后请安的。因正是拐角处,她猝不及防与皇帝打了个照面,张彬见了,心中大喜,以为可帮着劝解下皇帝。可事与愿违,傅衣翎纵使避无可避,也只是按照礼节屈膝给皇帝行了个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