矩,为的就是子孙共享太平富贵,连先帝爷都不敢动那些藩王,今上年幼,藩王都是皇上的亲叔亲伯,谁敢动?太/祖朝的吴伯奢,因上言分封之弊就以离间天家骨肉之罪凌迟处死,昭徳年间的尚国芳也因议削藩被腰斩处死,耿文中如今上什么削藩策,这不是找死么?皇上饶了他,那些藩王能放过他,这削藩策一出,别说怀恨在心的肃王,燕王、宁王、楚王、秦王、辽王、晋王、淮南王等八王相继上书,以破坏祖制,离间天家骨肉为由,奏请处死耿文中,朝廷如何顶得住这层层重压,只能拿他开刀了!”
书生听完后不免唏嘘不已,摇摇头,羁押的队伍已走远了,街头开始恢复秩序,货郎讲完了又继续摆弄自己摊位上的胭脂水粉,对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叫唤着:“胭脂喽,胭脂喽,南京城沁雪斋上好的胭脂喽,二十五文一盒!”
见货郎做起生意,书生也不再打扰,回过头来,却见身旁的顾北亭还望着远去的耿文中出神,他唤道:“子川,子川,发什么呆呢?”
顾北亭对着吴宁一笑,摇摇头道:“没事儿。”
那边的孟钟也沉着眸子,默不作声,倒是范元平出声道:“热闹也看了,咱们快走罢,不然可真是赶不上了。”
几人这才迈开步子朝一品阁走去。
耿文中一事惹得路人议论纷纷,唏嘘不已,在朝里也掀起了不小的风浪,如今紫禁城里一派庄严肃穆,昏暗的阴云笼罩在红墙黄瓦的宫殿上,带了几分阴森,巍峨的殿宇直插云霄,来往的太监宫女皆低眉顺眼,行色匆匆。
乾清宫东暖阁内,一十五六少年左右踱步着,他头戴金簪束发,衣着龙纹华服,面目清秀,眉如墨画,目光沉毅。听来人报道,“皇上,人带来了。”
他立即稳下心神,端坐在木炕上,不过片刻,就见锦衣卫压着一摘帽的犯官入内,那犯官见了皇帝,不卑不亢的跪地拜道:“罪臣叩见皇上。”
皇帝轻挥了挥手,侍卫皆拜退了出去,待无人后,方开口道:“你叫耿文中是罢,你可知你犯了何罪?”
原来此犯官就是方才大街上人人议论的耿青天,只见他毫不犹豫的回道:“臣愚钝,不知罪在何处。”
皇帝扔了手里的折子,呵了一声,反问道:“上书削藩,背祖弃德,诬陷宗亲,离间天家骨肉,这不是罪?”
耿文中听罢亦激动起来, “宗蕃骄横跋扈,侵占民田,勾结鞑靼,臣身为朝臣,上书言事,何罪之有!”
“好!纵使宗蕃不法,也该由台谏官上书弹劾,地方巡抚督察,你身为兵部郎中,只管兵部庶务,却越职上言,妄议朝政,这又不是罪?
耿文中毫不畏惧又道:“天下之事,天下人议之。藩王骄横枉法,为害一方,人尽皆知。贩夫走卒,尚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臣读遍圣贤书,更当不惧生死,为国言事。”
皇帝听罢,忍不住心惊,暗道好一个天下之事,天下人议之,他左思右想,试探完了,又叹了叹气,对跪着的耿文中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说得好!这削藩也没错,可朕却不得不杀你。”
耿文中陡然一惊,抬头看了一眼左右为难的皇帝,心里便明白了七八分,别说藩王一时得罪不起,就是在朝里,皇帝也做不了主。可一想到皇帝明白他的一片苦心,心里就激动不已,视死如归道:“上了这道削藩策,臣就没有打算能活着。”
皇帝默然,叹道:“你放心吧,朕会尽力保住你的家人。”
一想到家中老母妻儿,耿文中忍不住痛哭流涕,他不后悔上书削藩,却愧对家人,一听皇帝说保他们,心里怎不感动,哽咽着伏地磕头道:“臣叩谢皇上。”
皇帝闭上眼睛,无奈的罢罢手,耿文中被侍卫带下去之后,皇帝还久久回不过神。她不禁叹道,这样的诤谏之臣就要死在她手里了吗,古有比干剖心明志,她这是要做那商纣王么?不,她绝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