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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见。”

“阿沅。”

阿沅猛地睁开双眼,怔怔盯着黝黑的断壁残垣一般的天花板,胸口那处闷闷的,几乎快跃出胸腔。剧烈喘息着。

往常她也时常梦到那道隐隐带着沙哑的男声轻轻唤着她的名,但是没有哪一次像今日这般……这般真实。

从前都是虚无缥缈的,好像一个藏在云端的梦。但是昨夜近在咫尺,仿佛……

仿佛就贴在她耳边呢喃,低沉而喑哑的嗓音轻轻柔柔刮着她的耳廓,好似多年不见的好友打着招呼,轻声唤她醒来。

阿沅就这样失神盯着破了个洞的天花板许久。那镂空的洞泄进几丝银月的光,那光洒落在失了半臂的坐佛身上,半明半暗之中,明的那半佛像庄严,暗的一侧遍布青苔,既宝相庄严又有丝丝缕缕的阴邪之气纠缠不断。

即便是阿沅也觉得瘆得慌。

好吧,本来比起画皮鬼她更像胆小鬼。

她的感觉不作数。

阿沅只分神想了一会儿便又陷入无尽的犹如钝刀凌迟皮肉般绵密的痛苦之中。

三个月前,她以自毁一半元神为代价将血河大将军赶出识海后,又冒着极有可能在太阳底下焚烧殆尽的危险一路狂奔,一路藏在各种犄角旮旯中,甚至连狗洞都躲过。白天她躲着人、躲着那些□□白道的江湖术士,到了夜晚她便寻个安生的去处。

这一路奔奔走走,不得喘息。

不能停,不能停,一停就完了。

阿沅就靠着这丝意念撑到了现在。

一直撑到了寻到这座开在荒漠的破庙之时才得以停下喘息。

她现在的情况实在太狼狈,太不好了。

一来,她自那日在水下舍命拔镇魂柱之时,虽得安魂香苟且活了下来,但安魂香只勉强缝补了她破碎的魂魄便发生随后的事。要不说人一旦倒霉喝凉水都塞牙,这大白道理同样适用在鬼身上。

短短几日,阿沅接连经历了魂魄破损、自毁元神、阳光下暴晒,此刻她的身上已经……已经没有半块好皮了。

寻常女子都爱美,更何况是以美色著称的画皮鬼。

她轻轻吸气着,身上本细嫩的皮肤在太阳的暴晒之下浮现大小不匀的伤疤。有的已经结痂了,有的皮开肉绽,深可见骨。有的……只有块皮耷拉在上面。

丑得,惨不忍睹。

我真的,好丑啊。

我……我怎么这么丑啊!

阿沅冷不丁想起遇到季陵之前,那个将她随意驱使捉弄的藤蔓妖。

藤蔓妖不像季陵,半天打不出个屁。他话多的很,一天到晚像个小喇叭似的,比说书的还能唠。他也并不是一天到晚指使她做这做那,偶尔也有休息的时候。但阿沅更宁愿这厮指挥她去做事呢。

每到这时藤蔓妖的车轱辘话会少一些,他也啥事不做,就矜傲的托着下颚看她。等阿沅被看得浑身发毛时才似笑非笑说了句:“你啊,修为约莫没有,脑子也不聪明。也就一张脸一身皮能看了。若你肯以身侍我,我不仅不捉弄你了,还…… ”

阿沅深觉受辱,扑上去撕咬,藤蔓妖早有准备,一左一右倏忽而至的藤蔓卷起阿沅的双腕就将她荡在空中,这该死的藤蔓妖摇着他那芭叶小扇笑的肆意:“夸你呢,真不识趣……”

阿沅抱着双膝蜷缩在坐佛残缺的右臂后,轻轻抽噎着,泪珠沿着颈侧滴落在地面上洇湿了小小一滩污渍。

她定是疼抽过去了才会想起那该死的藤蔓妖,想起琯琯,想起好多好多从前的愉快的、不愉快的事,想起季陵。

说实话,那日将季陵推进香炉内,阿沅可没她自己表现的那么豁达。她藏着怨恨、不甘,她想报复他。

她气自己那么喜欢季陵,更气季陵为什么不喜欢她。她知道季陵就跟那藤蔓妖一样,他们都瞧不起她。

他们都等着她哭着向他们求饶,他们都以为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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