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烨叹了口气道:“你当知道的,就是你们家的那个小表侄女舒穆禄兰珍。容若心里一直有那个姑娘,结果上回咱们去扬州,你那嫂子也不知同那丫头说了什么。大抵是门不当户不对之意,那姑娘前几日自己走了。听说是远嫁了,容若这几日找这姑娘都快找疯了。你这个做姑姑的竟然不知道。”
她这个做姑姑的的确失职,这么大的事儿竟然不知道,还让容若找什么戏本子。这舒穆禄氏没了阿玛额娘,以二嫂的心思,自然不会舍得自己名满京华的儿子娶她。原本想着这两个孩子既然两情相悦,自己这个做姑姑的,毕竟也是宫里的贵人,能指个婚也可以,大不了让皇上出面。
没想到,还是纳兰家的人下手快了一步。
玄烨看了看云惠,欲言又止。还不单单是容若的事情,只最近南方在闹水灾,自己派下去的钦差大臣于世龙回来禀告,扬州那边的河道和盐道,都跟扬州知府陈之秀有关。那个陈之秀虽说是个书香世家出身,可这些年在官场上沉浮久了,也沾染了外面人的坏习性。
上回自己微服私访,住在陈之秀家,他就千方百计想把女儿塞给他,若不是因为惠儿在,只怕自己还不知道是计。这回于世龙再去扬州,明察暗访,竟真查出一些名目来。最主要的是,还查出了那么一点儿和明珠有关的事儿。
明珠现在是刑部尚书,又是内阁大臣。满朝文武,自己最为重用的便是明珠与索额图,这两个人明面上和和气气的,实则明争暗斗。那会子自己从扬州回来,一回宫就听说了皇后开始大力整治后宫。他了解,赫舍里氏不是这样的为人。
之前在咸福宫里,画个画儿就是一天的人,你让她想起来去给后宫立规矩,一看就是有人教的。这背后的人可想而知,定是索额图之流,借着小皇子出生的名义,让皇后好好为儿子打算。那么后宫里最大的劲敌自然是纳兰氏。
想着想着,他叹了口气,如果自己现在顺着于世龙禀报的往下查,查出明珠收受贿赂。以一个内阁大臣,不至于收陈之秀多大好处,只不过一旦落到了索额图一党的手里,恐怕就会揪住不放。那么区区一个陈之秀,生生断掉一个明珠,也不是个十分妥当的处理法子。
更何况,他悄悄看了一眼云惠,实在是不忍心将她牵扯进来。此事还是慎重吧。
待小玄子走后,云惠心中也很是担忧,这容若是个多愁善感之人,上回在府里看着他对兰珍情深意重,这么一走,只怕他也不会去听父母的安排。
又过了几日,四喜和冬晴大概从外面听到了些风声,说是明珠大人可能因为陈之秀的事情受了些牵连,皇上正派人查呢。
云惠听着这个消息,顿时惊的心惊肉跳。来清朝这么久,还是头一回卷入了权力争斗之中。她先前听过很多后宫女人都是前朝家人权力争斗的牺牲品,一如赫舍里皇后。自己难道也要沦落至此吗?
想到刚进宫时,哥哥嫂子对她说,一定要明哲保身,不必替家里多考虑,自己好好过就是了。她也是凭借着这份感激,才能自由自在地在后宫里过了几载。
明珠是个有野心有谋略的老狐狸,待她这个妹子却是着实不错的。云惠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在皇上面前旁敲侧击的帮着说说话。
正犹豫着,明珠通过内务府的亲信递过来的口信儿,说是自己的事情问题不大,皇上 想查陈之秀,但是暂时也不会动到他,牵一发而动全身,投鼠忌器。贵人不必担忧,照顾好自己就行。
听到哥哥一如既往的保平安,云惠稍稍放下些心来。
可是过了几日,云惠发现,皇上渐渐不来了,也不知是不是最近查着哥哥的事情,心里顾忌着。
外头细雨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带着雨雾的风吹起院中角落一片竹林,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正中几口水缸中养着碗莲,还有几条锦鲤。
云惠有些惆怅,随意地拨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