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焦急追问,“后来呢,皇上怎么说?”
“后来皇上嫌他御前失仪,提前散了朝会。叶老爷哪里敢走,当即便跪在承德殿前请罪。侯爷,侯爷收到消息也跑去陪跪,这会儿许是在叶府帮忙善后。”管事婆子声音越来越低,终至无言。
“不肖子!叶家的事与他何干!”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
怕她气狠伤身,管事婆子连忙禀报好消息,“皇上原想捋夺叶老爷官职,哪料叶婕妤忽然旧疾复发,吐了一床血,若非就医及时,差点一命呜呼。她哭着喊着求皇上开恩,又自请降位为父亲赎罪,皇上怕她受不住刺激,只得遣送叶老爷出宫,说是让他闭门思过。如今叶婕妤是生是死也未可知,听太医说很有可能熬不过今晚。现在大街上已经传遍了,都说一个马贩子的女儿也敢肖想那极致的富贵,连老天爷都看不过眼,特降下灾病来惩治她。昨儿还气焰熏天、风头无量的叶府,现在已成了全燕京的笑柄,连茶馆里的说书先生这会儿都已经唱上了。老夫人,奴婢给您学一段儿……”
管事婆子清清嗓子,咿咿呀呀唱起来,“叶氏有女,心比天高,命如纸薄,任尔几多筹谋,终敌不过一树珊瑚碎裂,一场无妄之灾临头。但求君王宠爱,偏又入了暗霾,自以为权势滔天行霸道,却终究君是君来臣是臣,僭越犯颜罪难逃……”
“唱得好!”老夫人面如寒霜,咬牙道,“然叶蓁心有九孔,狡猾如狐,不会让自己白白折在这等小事上。她那旧疾谁知道是真是假?都说祸害遗千年,我看她这回死不了,不过使个苦肉计而已。”
阮氏过门前叶蓁已经“溺亡”,所以她并不知道婆母为何憎恨叶家,故也不好开口。
关素衣眉头紧皱,脸色阴郁,似有难解之忧,苦苦思索半晌,沉吟道,“那珊瑚树究竟是怎么在众目睽睽之下碎裂的?明兰,你再去打听打听,务必详细点儿。”至于叶家和叶蓁的下场,她早有预料,也就毫无兴趣。
明兰脚步微微一顿,随即飞奔出去。老夫人和阮氏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暗忖:儿媳妇(嫂子)的关注点似乎有些奇怪?叶家那般欺辱她,她竟丝毫不加以嘲笑诋毁,可见关氏家教果然不凡!
第47章 耳光
从正院里出来,关素衣弯下膝盖,冲木沐招手道,“小木木,跟母亲回正房住好不好?”
木沐立马躲到阮氏身后,两只小手紧紧抓着她裙摆,探出半个脑袋来怯怯地看,而后微不可见地摇头。关素衣料想他不会这么快便卸下对自己的防备,似他这样的孩童,边关还有很多,往往需要十几年甚至大半生,才能从战争创伤中恢复过来。
木沐还小,心性未定,只需温柔地抚慰,早晚有一天能痊愈。她也不急,莞尔道,“那母亲只好一个人回去了。”话落直起腰,正色道,“弟妹,你有没有送他上族学?”
阮氏无奈叹气,“送了,他待不住,不是自个儿躲起来就是被族学里的小伙伴欺负得灰头土脸。嫂子您有所不知,他那义兄着实不像,有一次竟把木沐的外袍脱了,浇了他满身墨汁。木沐不懂反抗,回到家把我吓个半死,黑乎乎一个小人儿,倘若不张嘴便只能看见一双白眼珠子转来转去,叫我又好气又好笑又心疼。”
说起赵望舒,阮氏自是满腹怨言。返程的路上她已经打听清楚,这位新嫂子乃文豪世家出身,对付顽劣孩童很有一手,刚来就撺掇侯爷把赵望舒狠狠打了一顿,还拘着他念书识字,颇见成效。故此,她才敢说几句实话,否则早就带着木沐躲开了。
“赵望舒和赵纯熙毕竟不是我亲子,如今叶家又塞了一个叶姨娘过来,我原该严格管教,现在怕也不成。弟妹若是不嫌弃便每日把木沐送到正房来,我亲自教他念书,晚膳过后再送回去。你如今日渐显怀,精力不济,连自个儿都照看不过来,更何谈木沐。咱们一个管白天,一个管夜晚,慢慢他就适应了,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