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辞秋见他上了步辇,知道他这是要走了。
她犹豫片刻,到底还是赶在他的步辇走出左相府大门之前,将人给拦了下来。
“你将左腕伸出来,我给你把把脉。”
正如习过古武,陆辞秋在中医方向也有着很高的造诣。
前世,人们称她为中西医双料圣手,甚至唐国的很多大人物都只信中医,隔段时日就要找她把脉。
以脉诊病虽不如先进的医疗器械看得那样精准,但那是对于平常中医来说。
像陆辞秋这种高手,把脉和拍片子,对她来说是一样的。
燕千绝顺从地将左腕伸上前,七皇子也朝这边看过来,包括陆家众人,都将目光投向燕千绝的手腕。
陆倾城也不怎么的,忽然说了一句话:“二妹妹千万谨慎,可不能再像治五妹妹那样了。”
七皇子回头看了她一眼,微微蹙眉。
身后立即有随从喝了一句:“二小姐为十一殿下诊病,闲杂人等闭嘴退后!不得打扰!”
一句话,把陆倾城的眼泪都给怼出来了,这让陆萧元好生心疼。
赶紧护着他的宝贝女儿往后退去,七皇子带来的侍卫干脆拉起一道人墙,直接将陆家人的视线彻底隔开。
陆辞秋也不是扭捏的人,大大方方地搭上燕千绝的腕脉,片刻过后就道:“伤集中在胸腔,左肺上叶受损严重,胸膜腔积液,已经化脓产生感染。宫里的太医怎么说?”
燕千绝老实答:“活不过十日。”
七皇子的眉蹙得更深了。
陆辞秋已经收回了手,点点头道:“差不多。
伤其实不重,但因为都伤在胸腔内,再加上休养不得当,长途颠簸,所以产生了感染,这个感染才是最要命的。
这样的身体能撑着回京已经是个奇迹,你竟还敢从北地回京,再连续两次往左相府折腾,真是不想活了。”
燕千绝的确伤得很重,实话实说,他现在每动一下都要忍受着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
身体一直都在发热,以至于他现在看眼前这个小姑娘都有些重影。
但这并不影响他觉得这姑娘有趣,说话虽然硬邦邦的,但责备的同时似乎又有些埋怨的语气,像是在怪他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
他也不怎么的,竟在陆辞秋的埋怨下觉得有些理亏,微低了头说:“裴老夫人不在了,留在北地更是死路一条,还不如回京,到太医院碰碰运气。”
陆辞秋听他提起裴家,便问道:“北地这一战,到底有多惨烈?”
燕千绝告诉她:“因为布防图被偷,所以敌人知道我军一切软肋。
我走得急,且为了快些赶往北地,故而没有从京郊大营点兵。只带了一千轻骑北上,其余将士都是在北地营里现点的。
北地的将士没有跟过我,不熟悉我的阵法,我们也根本没有时间布阵演练,所以仗打得十分艰难。”
他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半晌才道:“抱歉,我实在是没来得及把你外祖一家救下来,就连你母亲,我都只是看到了她倒下的背影。
待我杀出一条血路冲到那处时,尸体早已被踏入黄土,分不清楚谁是谁了。”
他说到这里,许是又想到当时情景,也可能是觉得当着陆辞秋的面说这些话太过残忍,便停了下来,没有再继续往下说。
陆辞秋却问他:“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捡回她的鞭子,又从她倒下的地方捧了一捧土,在北地做了一只坟冢。
裴家祖坟在那边,比起陆家,那位夫人应该更愿意跟裴家人葬在一处吧!”
陆辞秋抬头看他,从他眼里看出不加掩饰的真诚。
心便又软了软,“连外人都瞧得出她不愿意葬进陆家祖坟,可见嫁到陆家这么多年,也没有几日是真正快乐过的。我曾埋怨过她扔下我们两个孩子独自北上,但若设身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