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国安只穿了一件薄薄的毛衫,在寒风萧瑟里渐渐远去,本应是魁梧挺拔的身影此刻却似乎微微佝偻,背影显得格外落寞。
童心闭上眼,深深地吐出一口气,脱掉舒国安的衣服,走到他的车前,把衣服交给司机,自己一个人转身离开。
童心打车回到水榭花苑的时候,已经夜色蔼蔼。
康子仁一个人在门口等了他很久,看到她一个人走进来,不由地喜上眉梢,大步迎上去,脱下手套,用温热手掌在她的脸上轻轻搓了搓,低头柔声地问,“怎么不让司机开进来。”
“不冷,没事。”童心仰起脸将他的手拿下来,“走吧,一诺肯定在家等着急了。”
“好!我让张龙回去了,我们自己开车会老宅。”康子仁牵着她的手欣然地向车子走去。
一路上,童心一句话都没说,视线一直落在窗外霓虹闪烁的城市夜景里,而康子仁也一直专注地开车,对方才她跟舒国安一起出去之后做了什么谈了什么一个字也没问。
回到老宅,两个人心照不宣地对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只字不提,像往常一样陪老太太和一诺吃晚饭,听管家汇报从医院里得知的子义的情况。
饭后,康老太太在沙发里坐定,对康子仁说,“子仁啊,你爸爸妈妈明天上午12点下飞机,我让司机和王管家去接,你看晚上......”
老太太的话还没说完,康子仁就打断她说,“奶奶,我正想跟您汇报一下。明天我会和童心先去领证,然后我们一家三口会搬出去住,等我把康氏的事情安顿好之后,我会找到绝对可靠的人来管理开始康氏,我和童心,一诺会去美国。”
“啊?”老太太不无惊讶地张大了嘴,看看康子仁,又看看在旁边和一诺说话的童心,渐渐地拧起了眉,了然地点点头,“看来,你们已经计划好了,那我就不干涉了!可是,子仁,你让你爸爸妈妈回来,就是因为你们要出去吗?”
“不全是!”康子仁在奶奶身边坐下来,“让他们回来,我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要弄清楚,您就不要操心了!”
老太太疑惑地挑了挑眉,“好吧!老太太我越来越不中用了,也没必要知道那么多了!”
“祖奶奶,祖奶奶,不中用是什么东西啊?”一诺蹦蹦跳跳地过来,拉着老太太的手,仰着小脸认真地问。
“不中用就是你爸爸妈妈不想要祖奶奶了!”老太太故意委屈地撇撇嘴,弯腰费力地把一诺抱进了怀里。
童心忙走过来坐在了老太太另一边,拉起老太太的手,柔声说,“奶奶,怎么会呢!我跟子仁早就商量好了,等我们过去先安顿下来了,就回来把您和子义接过去,我们以后都不会离开您的。”
“这可是你们说的,那我老太太可就有个盼头咯!”老太太看看童心,再瞅瞅自己的大孙子,忍不住和蔼地笑了起来。
康子仁悄悄看了一眼陪着奶奶笑着的童心,深邃的眸子滑过一抹不易觉察的纠结和犹豫。
心事未了,她......明天会不会跟自己去领证?
翌日,古城,墓园。
从下飞机开始,古城阴霾的天上就开始雪花飘零,虽然不大,但据说这是古城今年的一场雪。
雪不大,但北风一直在耳边呼啸,尤其是在这萧肃的墓园里。放眼望去,除了随风狂舞的松柏,就只有一排排整整齐齐的墓碑了。
舒国安拢了拢身上的外套,在秘书和墓园人的带领下,一步步向童明心的墓碑走去。
每走一步,他的心都会跟着颤一颤,仿佛双脚都踩在了刀尖上,从脚心一路疼到心上。
每走一步,二十多年前那张青春靓丽的美丽容颜都会在他脑海里过一遍。
弯着眉眼冲他笑着的,撅起嘴巴对他表示不服气的,垂眸认真看书学习的......最后定格在记忆里的,是最后见她那次冷漠的坚决的陌生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