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不断有谏官在朝堂上铿锵指责皇上听信妖言,苛待太子。底下的朝臣也相互争执不休,朝中竟隐隐分作了三股势力。保皇派,太子一系,和清流。
这一锅沸水该往哪里泼,前世的闻昭懵懵懂懂,这一世却因为明明白白而稍稍放心了些。
扶摇喘着气过来,见闻昭正在摘拣梅花,那些个最红艳的,用来做口脂最好不过了。
“姑娘,你怎的这般悠闲?”
闻昭手里的花篮盛了一半,听见扶摇的声音便转过身来。这一世因为和太子没有姻亲关系,国公府便能好好地呆在中间,纵然两边的风不住吹,可总也能有立足之地了。
可这段时日府里头好似有阴云笼罩,朝廷里的风雨自然会影响到国公府,底下的仆人听说了这些,一个个好似也消沉拘谨了,不敢再随意说笑,生怕被主子指摘了去。所以扶摇见闻昭这幅模样,心下有些奇怪。
“才从前边回来,扶摇遇见了三公子,三公子唤姑娘去一趟书房呢。”
也不知是什么事,竟要叫她去书房。
闻昭便想着,没过一会儿便走到了书房门口。还未敲门,门便从里边开了。
三哥拉她坐下,还给她倒了热茶。闻昭默默地看着三哥的动作,直觉告诉他三哥有什么重要的事要与她说。
可三哥坐在案几对面,垂着眸,没有开口。闻昭心下有些疑惑,却只好等着。这茶汤煮得不错,一掀开盖子,茶香便盈了满屋。
“昭昭。”
听到三哥唤她,闻昭将茶杯放在案上。
三哥抬眼看她,眼里竟是一片郑重,“你说,国公府该站队么?”
闻昭听罢微微睁大眼,三哥为何要问她这个……
闻熠摩挲着茶杯,仍是看着她,仿佛一定要从她的口里听到什么。闻昭轻吸了口气,轻轻摇了摇头。
三哥好似叹了一声气,极无奈的样子,“三哥可能要离开一段时日了……”
闻昭惊疑,急得拉着他的衣袖追问。
“薛相在朝堂之上公然表态了。”闻熠与她说话的时候好似完全没有将她当作一个闺中女子,竟将朝堂上的事情说与她听,“今日有人就太雪灾一案上表指责皇上刁难太子,薛相当场反驳了他,直言他是包藏祸心。看来,薛相是要站到保皇派里头去了。”
闻昭惊得打翻了茶水,在冬日里一下子就生了成片的白雾。三哥立马抓起她,反复看她的手,只零星溅了一点,三哥却眉头大皱,比方才说要离开时的神情要严肃许多。
三哥正给她抹药,闻昭的心思却全不在自己的手上。
前世的时候,薛相分明是清流,是中立派,所以她这一世才放心三哥拜他为师,才会放任自己对薛相的另一个学生动心。
这一世究竟是发生了什么,竟叫薛相改了立场!
要知道,以薛相的地位,就是不表态,皇上和太子都不会拿他怎么样。所以向皇上表忠心于旁人而言是在保命,于薛相而言却是多此一举!
因为三哥与薛相的师生关系,国公府难免会被归为保皇派,若是想站太子则会被当作脚踏两只船。难道这一世的国公府要站在前世的仇人那边?
可这江山最终还是会属于太子,只要太子能活到那一天。皇上不过是以为自己能长生,能千秋万代地做他的皇帝罢了。这些个所谓的保皇派也只能风光一时,到了将来,自然是原来有多风光,届时就有多凄惨。
可就算是这样,保皇派也绝不比太子一系的要少,毕竟现在这个时候,生杀予夺的大权都在皇上的手里,那些站太子的能不能活到新皇登基那天都难说。
闻昭回过神来,三哥仍在她手上温柔涂抹。
“三哥。国公府,必须保持中立。”这句话说得极缓慢,也极肯定。
闻熠的手顿了顿。昭昭的语气这般笃定,他今日果然是赌对了,“昭昭你是……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