嗽。
不论大昭皇甫,几乎人人都忘了脚下是战场。
射出那一箭的当真是……人?
很久以后,一个声音打破四下静默,“敌军首领已死,将士们,杀!”
所有人在刹那间重新活了过来,清一色的铁骑蜂拥而上,其势汹汹,锐不可当。
大昭步兵们疯了似的四散逃窜,几位副将拼了命扯嗓喊也无法挽回溃退的形势。没有人不惜命,这场战役本就打得惨烈,如今主将已死,谁还有勇气送命?
那惊世一箭,终于击垮了所有人的心理防线。对面的敌军根本就不是人,他们是杀神!
整个星海平原血光四溅,战火纷飞,而那个冷静喊“杀”的女子却静止在了原地。她没忘记这里是战场,她没忘记自己是首领,她冷静下令,找准时机进攻,以确保战役的最终胜利。
可她也是人。
她是人,她有感情,她也会出神。
她不知该如何形容那一刹心底的震惊,好似一个雷生生劈在头顶,又或者有谁在她耳边敲响了一记惊天钟鸣。
自小一起长大,朝夕相处几乎从未分离的人,他身手如何,她再清楚不过。即便他伤愈以来一直勤学习武,可有些东西不是一天两天可以练就的。
她穿越以来所见,马术以李乘风称首,轻功以微生玦与皇甫弋南堪绝。可即便是他们三个加起来,也不可能完成方才那一整出动作,更何况,还得加上足够艳绝天下的箭术。
士兵们的惊讶是有理由的,连她这样见过皇甫弋南飞仙般来去的人都感到不可思议,更何况是他们?
那凌空一箭,当真不是常人可为。
可是阿迁……告诉我,为何你可以做到?你怎么能够做到?
她的目光越过无数攒动的人头,看向敌军阵中那个手起刀落有条不紊突围的人。他不需要突围,以他那一箭的身手,根本不需要用这样的方式突围。她太了解他了,他之所以在那里近乎麻木地杀敌,而没有第一时间回来,是因为自知答不出她的问题。
是这样吗,阿迁?
是这样吧,阿迁。
夕阳没入地平线,天色暗了下来,她双目空洞失神,木然高踞马上,忽然觉得六月的风有些冷。
溃散的昭军四处逃窜,慌不择路,皇甫骑兵乘胜追击,一路收割敌人性命。江凭阑命队伍往尚原方向去,顺手能杀的便杀了,至于那些漏网之鱼,不必追。他们是逃兵,是大昭的叛徒,自有大昭军法处置。
三千骑兵虽只余一千二,凯旋的气势却丝毫不减,星海平原一役将这些本就出类拔萃的士兵们磨砺得更加优秀,铁蹄过处,燥热的风亦为之凛冽。
寂寂夜色里,忽闻马蹄声响,江凭阑迅速勒马,竖掌示意军队停止行进。
踏踏,踏踏,这响动听来不下两千。星海平原接近尚原的地方,迎面来了一队两千人的精锐骑兵?她眯起眼,静静等待对方现身。
夜色里,一线乌墨冲破地平线,同样的装束,同样的速度。
江凭阑嘴角一弯,“将士们,我们没有被放弃。”
尽管,他们已经不需要援军。
两千骑兵风一样越过地平线,朝江凭阑所在呼啸而来,到得他们跟前蓦然停住。喻衍眼底的震惊久久未褪,一动不动紧紧盯住笑意盈盈的江凭阑,神色恍如见鬼。
她知道他在震惊什么,他震惊这支骑兵队还能活着,不仅活着,还安然到了这里。
她一扯缰绳,拨转马头,面朝身后的骑兵,“将士们!告诉你们的将军,今日星海平原一役,你们杀了多少敌人?”
一千两百个声音齐整响起,“一万七!”
喻衍浑身一震。他身旁赵姓老将“咕咚”一声翻身下马,一个头磕下去,“末将救驾来迟,还请宁王妃赎罪!”
江凭阑僵了僵,在场三千两百名骑兵都僵了僵。
她缓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