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这身子之所以孱弱至此……”他犹犹豫豫不肯讲,微生玦与微生璟对视一眼,似乎都从对方眼里读出了什么意味深长的东西。
微生璟拍拍他的肩,“您放心,不论您今日说了什么,我与三弟都会当作没听见的。”
老人抹了抹一头淋漓的汗,垂眼道:“是……是因为您似乎长年服毒……”他说出这个“毒”字时自己都打了个寒噤,但说都说出来了,便干脆闭上眼一股脑全倒了,“您身上用过的□□不下百种,有的是毒,有的则是以毒攻毒的药,其间繁复,须得花上数年才能辨个清楚。理论上讲,若能对症下药一一解之,并非没有医治的可能……只是……只是您身子孱弱至此,未必撑得过这些时日,也未必受得住解毒的痛楚,即便解干净了毒,也将留下一身的毛病,要想彻底痊愈……终归不大可能了。您……您是万金之躯,要研制解毒之法,须得日日取您身上血毒反复尝试,草民……草民不敢冒险为之。”
微生璟听罢笑了笑,依旧很平和的样子,“我知道了,老医家,您下去吧。”
“我送您。”微生玦手一伸,一个“请”的手势。
老人跟着微生玦走出殿外,步履有些蹒跚,额头上依旧不停地冒着汗。他是山间医者,一生悬壶济世,怀的是仁心,行的是善事,之所以不愿入宫替太子诊脉,便是为了避免触及宫闱秘事。他拗不过那少年,终归是来了,而今却隐约觉着自己大去之期不远了。
微生玦在宫门外停下,看着老人哆嗦模样,笑道:“老医仙,您不必惊慌,没有人要杀您灭口。”
老人抬起头,似乎将信将疑,又听眼前那少年继续道:“倘若太子真是太子,那么以兄长仁心必不会为难您,倘若太子不是太子……”他狡黠一笑,“那么终有一日,也许明天,也许数年,会有个身怀同样病症的人前来找您,向您寻求医治之法。到时,您可救之,也可弃之,一切随您心意。总之,我向您保证,您不会有事。”
这番话绕来绕去,老人有听没有懂,但终归是信了这皇家的承诺,颇有些嗔怪地道:“你这小子,将我这老头子拖下水,还说着风凉话。不过啊……”他轻叹一声,“倘若这病者不是太子,而是寻常百姓,老夫倒挺想给他医上一医。我行医数几十年,从未见过如此奇异之人,若能医好,倒也了了我余生的心愿。”
“我想您会有机会的。”微生玦笑笑,“老医仙,我想再请教您个问题。”
“你说。”
“方才您替兄长把脉时,可有看出什么别的,或许……他曾受过不小的内伤,大约在一月前。”
他摇摇头,“那副身子支离破碎,即便曾受内伤,也早已被其他病症掩盖,看不出来了。不过……”他仔细回想了片刻,“方才诊脉之时,我无意瞥见他左手手腕似有个伤口,看色泽应是新伤。”
“怎样的伤口?”
“那里戴了一串佛珠,看得不大清楚,伤口很浅,或许是不意被什么锋利之物割着。”
“马车已在前头等着,我便送您到这里,您一路小心。”
微生玦送走了人,转身又朝东宫走去。他离开得不久,微生璟还是以同样的姿势靠在床柱边,似乎知道他会去而复返,特意等着。
他进殿之时也还是原先优哉游哉的模样,闲闲同微生璟道:“这老头也不容易,从杏城匆匆赶来又急急赶回去,说有个病人等着他医治,方才还问我备的马快不快,几时能到。”他笑了笑,“杏城离这倒是不远,可我要真给他备上半日能到的快马,他那把老骨头哪里吃的消?您说是吧,兄长?”
微生璟看起来有些疲累,掩着嘴咳了几声,低低道:“那是自然。不过我久居深宫,倒不晓得眼下去到杏城最快只须半日了。”
“快马加鞭,若再行水路,不仅去到杏城只须半日,就连从杏城到皇城也是如此。”
榻上人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