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唤道:“碧奴,你去重新沏一壶茶来!”
屋外进来一个身量高挑,脚步轻便的丫鬟,一看,便是有些手脚功夫的,这是这两年一直贴身伺候侯夫人的丫鬟。
看着碧奴轻轻带上的门,侯夫人微微一叹,从明珠小主子两岁走丢以后,她就一直少有这等与夫君两两闲坐的时候了。
重新端了热茶,侯夫人轻轻开口道:“侯爷,太后娘娘真的不喜苏家小姐吗?可是,先前她贵为四品知府家的小姐,也并没有瞧不上贺承,妾身冷眼瞧着,贺承也是对那姑娘有些情意的,前两日白芷被打发回来,贺承知道你在中间动了手脚,还砸了好些东西!”
定远侯捋着稀疏的胡须,早先的那身道士服倒是换成了黑色蟒袍,正是晋江的管三先生,此时摇着头无奈道:“夫人,我也明白这个道理,苏家小姐的心性确实是顶好的,奈何,贺承这趟回来,势必和岐王一派不死不休的,你想,一个四品鸿胪寺卿家的小姐,到底是拖了后腿的,刑部尚书家的小姐,明远侯家的小姐,倒是可以!”
侯夫人蹙着眉,心里一阵烦乱,她以前是藜泽长公主府的伴读,娘家也深得先帝的信任,当年和侯爷一起见证了藜泽长公主离开皇宫后和程立夫的姻缘,“公主当年辛辛苦苦地脱离了这些糟心事,她的孩子,又要回来受着,老爷,是我们没有照顾好她的一双儿女啊!”
定远侯轻轻抚着夫人的肩,“夫人,这些年也苦了你了,为了找明珠,你我二人一直聚少离多,不如,我们认明珠做女儿吧!”
侯夫人摇头道:“不,明珠被席恒峰带走,待她一向也如亲女,太后娘娘也说了要封她为郡主,我更担心贺承,老爷,我们认苏家姑娘做女儿吧!”
“夫人这不是你我认不认的问题,便是太后娘娘也不行,最终啊,看的还是贺承的心意,他是要不择手段夺了那位子,还是要守住本心!”
当初长公主不也没嫁给席恒峰,在姻缘上头,定远侯其实并不想多插手,他试探苏清蕙,也是在斟酌要不要帮二人一把,只是现在想来,他是画蛇添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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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初八,静沅长公主府的花宴,坊间已经传开,这就是给晋王的选妃宴,太后娘娘要亲自给晋王选一位合心意的大家闺秀,四品以上的官家夫人和小姐都收到了请帖。
苏侯氏带着苏清蕙到的时候,静沅长公主府已经门庭若市,来来往往的夫人、小姐都打扮的极隆重,苏清蕙一眼打量过去,嫣红柳绿,珠翠环绕,倒是自己这一身冰蓝色的折枝堆花望仙裙太过素淡了,夫人和小姐都分在不同的院子里,苏侯氏过了二门便和领路的丫鬟走了。
苏清蕙跟着另一个丫鬟来到了小姐们聚集的后花园,想来也没有自个认识的,独自找了一处石头坐下,闲闲地打量起园子里的景色,湖里的荷花已经枯了,荷叶倒还没烂掉,上头还有几只白鹭,苏清蕙来了点兴致,这景色倒是适合作画,心里开始细细琢磨起这幅画的构图来。
今个跟着的是绿意,她性子向来稳重,小姐不走动,她也低眉顺目地侍立在一旁,便是有其他家的丫鬟过来搭讪,套话,她也只是浅浅地笑笑。
不多时,各家小姐走找到了相熟的小团体,三三两两地说着话,苏清蕙一个倒显得格格不入了些,只是不知道这是谁家的,都不敢贸然开口调笑。
席家小姐们来的时候,日头有些偏高了,席恒峰是太后娘娘和圣上跟前的红人,家里只一个庶子剩下都是女孩儿,京城百姓都言,便是席家庶女,以后出嫁也得带走席家库房里几样百年的宝贝。
是以,席家小姐,一行四人来了后花园里,各家小姐便争相着打招呼,只是席斐斐又是另外,见众位妹妹都被领走了,席斐斐满园一扫,便见到了立在湖边的绿意,提着裙子就奔了过去,喊道:“蕙蕙,你也来了,哎呦,走走走,我带你去找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