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只是极浅的一抹弧,入眼的那一刻,却叫人心头一窒。
这样的弱不禁风,这样的诚惶诚恐,无论做什么,眼前的女孩,眸中那隐隐不安微微自卑,用倔强包裹所有却从最初就没有过自信和勇气的模样,只叫人生厌而已。
安浔的指甲似都轻轻嵌入了安溪细嫩的皮肉里。
她凑近的时候,安溪微微颤栗。
像么?
她轻柔吐息:“像个鬼。”
——
盛夏炎炎,浮动的人心,如同街道上蒸腾翻滚的热浪,被车轮碾压,被鞋底践踏,无法用平静的心面对挑战的人永远都不够强大,千疮百孔的可乘之机,难道不是诱人过来捅刀么?
恒通制药,一周前董事长安建邦回归,公司上下振奋。
此刻端着一壶碧茶,站在董秘林跃的办公室外,程雪淡笑着轻轻叩开房门。
在这恒通,明亮落地窗外透入的阳光,似永远都无法探入人心底处。
室内阳光下,再是凉爽的空调吹着,心里装着那么多烦心事,来人后背的虚汗,也像是永远干不透。
程雪事不关己,端了茶放上桌就退了出去。
在林跃的办公室,太子爷安淮正同他埋首坐在一起,制定明日生日宴的最后事宜。
所以那安小姐,当真是料事如神。
这件事会如期举行,即便是父母的外遇双双曝光,一向标榜着亲情的安家大少也做不出任何反抗,这个家庭会硬凑在一起,对外展露笑颜,这就是权势对人心的玷污。
在永恒的利益前,没有什么感情是不能抛弃的。
而办大事的人,最擅长做的,就是在对方为了追求最大利益抛弃所有之后,夺走,他所追寻的一切!
她的雇主曾经说过,要害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永远生活在一环扣一环的悲剧中。
安小姐曾经笑言,叫一个人永远生活在自己最讨厌的世界里,才是最快乐的复仇。
这群人,谁也没有胆量死。
苟活在这个世上,唯有成为高位者肆意蹂躏的蝼蚁。
离开的时候,程雪嘴角带着温婉的笑意。
今日所有的铺垫即将完成,她两天前寄出的那张邀请函,今天,也能到了吧。
…
另一头,浑浑噩噩,潦倒不堪,那日遇袭之后回来,安溪收拾东西迅速逃离了小旅馆,只是她依旧无处可去,不过从一个容身之地,跳到了另一个容身之地,而已。
在同样狭小破旧的这家旅馆里,安溪呆了一天一夜。
新闻里之前那片成为了她永恒噩梦的废墟,发现了一具没了双眼的女尸,除此之外,那两个不知生死的混混,根本无人提及…
她有些恍惚。
就像那一夜的所有,都是梦境一般。
她的主动示好被无情反弹了回来。
她的身份,也被狠狠拒绝。
那个明明跟她有着相似容颜流着共同血液的她的姐姐,用着无比厌弃的神情,否定了她的全部!
而当她终是这样站在那锈迹斑斑的镜子前,望上里头多日来居无定所头发枯黄脸色苍白的自己,她才忽然明白了,那是什么意思…
如果安浔是只漂亮的蝴蝶,那么她,就只是只灰败的蛾子…
如果安浔是朵名贵的娇花,那么她,就是长在路边的野草。
同样有翅膀同样有叶子,她就狂妄的以为她们是一样的,却是当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弯起嘴角,用着那样一副五官,她笑得,却是那样不堪入目!
心中强烈的情绪决堤般涌出,离家至今,安溪终于抱着头,蜷缩在被絮里痛哭失声。
哭过,发泄过,当她最终抬起头来的时候,她想起了一个地方。
那是临江的富人区,高高的整座山头都是别墅群。
在那山顶最高的位置,巍峨立着一座很大很大,古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