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阁落错起伏,曲径小桥,游廊亭台,颇见风致。
南行止刚一进门,蓦地察觉屋内气息微微一变。凝神一看,地上映着一道身影,端坐在正厅桌前。
他愣了愣,立刻走进去,刚想要敛衽行礼,坐在桌前的人轻轻抬手,“不必多礼,我只是微服出来而已,没人知道我在王府。”
南行止对他相对而坐,“皇上是如何进府的?”
“拿了拜帖,”皇帝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将帖子递给门房,门房就悄悄地带我进来了。”
拜帖是南行止专门为皇帝准备,必要时,可以以访客的身份来王府,只要隐秘,就不会让人注意怀疑。
“成青云离开了?”皇帝稍稍看了看他的脸色,随口一问。
南行止脸色沉了沉,“是。”
“倒是个不知好歹的家伙。”皇帝不含喜怒一笑,“她杀了朕的鱼,朕这笔账,可还记在她头上呢。”
南行止无奈一笑,“好歹,刑部有我们的人了。”
皇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王叔去世,如今也已安葬。你是世子,虽然暂时还不能承袭王叔的爵位,可王叔身上的担子,你得肩负起来。这几日,已经有人上奏,要求你接任王叔尚书令一职,掌管六部。朕已经同意了。”
南行止轻轻蹙眉,却点头,“臣明白。”
“如今三省,中书省由萧氏掌控着,门下省由王家掌控着,原本王叔在世时,朕遇到事情,还可以与王叔商榷。”皇帝轻轻一叹,竟有些茫然彷徨般,“你接任尚书令一职,朕便可放心了。”
广袖之下的手缓缓地握紧,南行止脸色微微一凜,“皇上,臣有一事,不得不说明。”
“何事?”
南行止压低声音,“父王并不是死于意外,而是谋害。”
话音一落,皇帝舒缓沉静的脸色一变。虽然早已预料事实是如此,可亲耳听到南行止证实,让他很是惊讶和不安。
有人连亲王都敢谋害,这京城,到底还有谁,心藏鬼胎,甚至算计着更恐怖的阴谋?
“皇上让臣执掌中书令一职,或许也有助于臣早日查清父王被害的真相。”南行止的目光在摇晃晦暗的灯火之中漆黑又深邃,“这其中,恐怕还会牵连到祥昭太子的陈年旧案。”
皇帝瞳孔倏然紧缩,“祥昭太子一案,早就已经告破,凶手也被斩首,其余九族也被流放……”他眉头紧蹙,“王叔的死,与祥昭太子一案,有何关联?”
“我查过天牢之中被烧死的囚犯,有几个囚犯,是因祥昭太子一案而被终身监禁的。父王与这几个囚犯同时被害,难道是偶然吗?”南行止欲言又止,意味深长地看着皇帝。
“当年朕还未登基,对京中之事更不甚了解,若是事实真如此可怕,有人谋害太子,甚至谋害亲王……”皇帝突然抬头看着南行止,“当年,迫害太子的凶手,据说是一位王爷……”
“是,”南行止点头,“我查看了卷宗,当年大理寺和刑部的人,查明是六王爷害死了太子,六王爷一府被斩首,其余家奴亲眷流放。如今活在世上的人,恐怕所剩无几了。”他蹙眉,话音一转,又说道:“可当时,刑部有位侍郎,曾再三上书先皇,力证六王爷不是凶手,结果那位侍郎因此被牵连,被人弹劾,被当做六王爷的同党,先皇曾下令,判其死罪。可后来,竟是我父王,再三与先皇说情,才保得那侍郎一家性命。”
“那侍郎如今人在何处?”皇帝追问。
“那侍郎被先皇贬为庶民,没收了所有家财,听说,只带了一个女儿和丫鬟离开了京城。”南行止无奈地摇头,“若是想要知道当年的真相,恐怕要找到这位侍郎。但是天下之大,这位侍郎人在何处,是生是死,也尚不可知……况且,这些年,京中的人权势坐大,说不定,那侍郎一家,一出京城的城门,就被斩草除根了。”
皇帝沉默,桌上琉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