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然觉得脸上细细的一痛,有湿漉漉的水迹流了下来,大约是流血了。但也不敢说,只是伏低身子道,“父皇,臣媳真的没有。”
太子犹豫片刻,也替她说,“太子妃为人一向谨守本分,这事...”
但圣上大约是被小宋良娣的言语打动了,竟是坚持道,“谁都不必说了。王福胜!”
履霜满心绝望之间,忽听一个嘶哑的男声道,“陛下,请陛下再查!”
是窦宪。
履霜惶然地转头去看。他喝的多了,身体笨重,但仍极力维持着平衡,走上前来拜倒,跪在她身边,“此事疑窦甚多,臣请陛下再查。”
圣上不欲听,没有理会。
小宋良娣觑着他脸色,大胆道,“此事父皇已有定论。将军大可不必为维护令妹,而做徒劳之功了。”又笑吟吟说,“将军今儿个也喝的够醉了,早些下去休息吧。”说着,扬一扬脸,命殿中小黄门过去搀扶。
窦宪惊怒交加,“你们是什么东西,竟敢来碰我?!”但酗酒良久,竟然没有力气挣脱,一路被强制着拉出了殿。只是仍然不肯死心,一直在喊,“陛下,请陛下详查,还太子妃公道!”
履霜根本不敢回头去看,光听那声音已让她觉得心痛无比。
身处这个位置,被怎么明刀暗箭地算计都没有关系。她身负逆伦背德的罪孽,一切都是该受的。可是窦宪,为什么也要跟着承受这样的屈辱?他是那样骄傲的人啊。
她心中满是痛苦和不甘。但圣意已定,已然是她说什么都无力转圜的了。只得在众人鄙夷、愤怒的目光下,被王福胜请着回去了。
出了这样的事,自然是要先禁足的。
履霜殿里的宫女们辗转听闻了前因后果,都怕的哭了起来——不为履霜,为她们自己。历来内廷里主子犯错,下人都是要受连累的。
履霜听的神色漠然,也无力去阻止。还是竹茹镇定,出去呵斥了她们,一个个都赶到了外面去。
哭声渐渐远去,殿里只剩下履霜和竹茹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空气里仿佛连呼吸声都听不见,安静的诡异。
最终,竹茹先打破了沉寂,劝慰道,“殿下别怕。圣意只是一时被蒙蔽了而已,此事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履霜疲倦地叹了口气,“其实自进东宫起,我就已做好了种种准备。只是没想到事情来的这样快,这样突然。”
竹茹点点头道,“今夜的事来势汹汹,的确不好应对,只是陛下的态度也太强硬了一些。怎么说,这段时日里殿下侍奉着他,也尽心尽孝呢。一出了事,竟是怎么也不听解释。”她忍不住抱怨,“陛下真是生着病,人也糊涂了,居然就这样囫囵地断了案。”
履霜唇角微微地绽了一个冷笑,“你长着眼睛,心思却不透啊。咱们这位陛下,何曾有过糊涂的时候呢?”
竹茹心中一惊,“殿下是说...”
“嘘...”履霜轻飘飘地制止了她的话,“陛下处置这事,颇留了余地。咱们等着吧,没过几天,必定又有变故。”
第74章 他
先前被搀出去的窦宪,一路被小黄门们送到了偏殿的软榻上,这才被放下去。
他心里觉得耻辱,想挣扎,但久醉之人,并无多少力气,只得顺着他们的意思,力竭地仰倒在床。
一倒下去,浑身仅余的一点力气也丧失了。
这个瞬间,回京后发生的一连串事,一幕幕出现在他眼前:
所爱之人另嫁、被申斥、交金赎罪、功勋不被承认...如同做了一场大梦一般,醒来茫然不知身在何地。他不由自主地闭着眼,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有个尖脸猴腮的小黄门见了,想了一瞬,笑着对其他三个小黄门道,“劳烦小黄哥去端些水来给将军擦洗,小李哥去要些醒酒汤,小王哥去洗点好果子来。”
有个小黄门不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