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年轻人或许很难理解老一辈或者更老一辈人的某些思想观念,比如说死后葬-入-祖-坟这件事情,但是对于赵禾那一辈的人来说,不能葬-入-祖-坟就意味着她不能够和丈夫葬在一片土地上,意味着她被逐出家门,被夫家休弃不被承认!是不能享受供-奉不能享受香-火的孤-魂-野-鬼!
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何家虽然现在位于这个小镇,但在何老爷子那一辈,还是居于小镇里面那个村落的,他们在那里有祖宅有祖屋有祖坟,每一个何家人死后都会被葬-入祖坟,赵禾这么多年虽然和何老二不睦和何老爷子夫妇不亲密,但也不敢翻脸,逢年过节还要去孝敬老人,很大原因就是因为祖-坟。
没有接受过赵禾她曾经接受过的教育和观念,是不会理解她对于祖坟的执念,这个女人虽然大字不识几个,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可是在自己认定的道理上却格外执拗。
何羽宁张了张嘴,好半天才吐出一句:“……二叔……”
“……阿宁,这不是你二叔的意思,”沉默了一会儿,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温婉的女声,何羽宁知道这是自己的二婶,“这是父亲和母亲的意思,小妹也是母亲的心头肉,那时候,母亲一直不能原谅赵禾,母亲一直认为是赵禾害了自己的乖乖宝贝女儿。”
“母亲不能原谅赵禾,就只能远着二哥一家……而父亲,他也是小妹的父亲啊……”
“他是羽轩的祖父,是羽静的祖父,也是你的外祖父啊,也是小妹的父亲啊。”
“他确实不舍得对他的儿子做些什么,但是他可未必不舍得对他的儿媳妇做些什么啊,更何况,父亲确实对小妹心怀愧疚,事实上,我们每个人都对小妹心怀愧疚。”
头发已经不复年轻时乌黑秀丽的女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她还记得小妹,还记得那个笑起来明亮肆意的女孩,那时候,那个女孩简直是全家人的希望。
他们每个人都需要小妹带回来的钱,每个人都需要。
可是在她离去后,她们也没有一个人照顾好她的女儿,如果小妹知道了这一切,她该多难过啊。
“阿宁,就算不为了自己,你也为了沐总想想……”
何羽宁握着手机的手一紧,二婶的声音徐徐在她耳边响起,并且反复播放,“赵禾这个人,这么多年,你还没有看清楚她吗?羽轩羽静真不愧是她的亲生儿女,性子随了她八成,她就像水蛭一样,黏上了就下不来,以后还会有她的儿子,她的孙子,她的曾孙子,你们是满足不了她的,她的胃口只会越来越大,阿宁,你自己是无所谓,那你的丈夫呢?你的儿女呢?”
“……”何羽宁张了张嘴,半晌闭上,生硬地转移话题道,“二婶,我十号要举办婚礼。”
“什么?!这么急?!”
电话那头似乎传来各种嘈杂的声音,何羽宁的心慢慢沉了下去,她知道二婶说得很有可能变成现实,她知道,非常清楚地知道,赵禾是那种一边卖着自己也能一边让自己帮忙的人,除了赵禾心中所要守护的小乖乖,其他所有人牺牲都无所谓。
何羽宁深吸一口气,把这个事情放到一边,跟二婶定下时间,明天他们过来,她去车站接他们,便把手机放起来,穿好衣服走出了房间。
沐锦桐的房间就在何羽宁的房间对面,第一次并肩走上二楼走廊,沐锦桐就很清楚地告诉她,他的房间在她对面,有问题随时来找他。
何羽宁叩响了门,没一会儿,沐锦桐打开了门,居高临下地看着何羽宁,低沉道:“这么晚了,你有事吗?”
“我已经睡了。”
何羽宁沉默了一下,沐锦桐穿得整整齐齐,领带都没有摘下来,却告诉她,他睡了……
真是,傻的可爱。
起码得先把领带摘下来吧?
那些坏心情好像在看见他的一瞬间被抹平,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