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威胁到主人的敌人,也许就直接无视。”白行简替她作答,“影卫不以杀戮为目标,不会滥杀无辜。”
“那这说明了什么吗?”持盈认为夫子不会讨论无益之事,他问的事情一定有用意。
“说明当时有人没死,他知道了铃铛的用处,所以你的铃铛才会丢失。”白行简几乎敢肯定这一推测,同时推断,“郡守同刺客是一伙。刺客前去刺杀我们,也是受郡守指使,因为我们的行囊内有路引,郡守得知我们是京城来的官家身份,担心对他不利,干脆将这不利因素一同抹杀。那么他为何担心我们会对他不利?他畏惧什么会被揭穿?仅仅是同刺客勾结,打劫路过行旅?必然不止如此!他担心的是,更大的罪恶即将暴晒在光天化日之下!”
这一系列推论,令众人瞠目结舌。
冯聊佩服的同时,实在耐不住撩拨:“那么,究竟是什么罪恶,让他如此担心?又为什么大费周章款待我们?”
白行简早已心念电转将这两日发生的事情串了个严丝合缝,便省去思路,直接告诉他们结论:“前夜借宿客栈,我们行囊失窃,客栈掌柜为何并不惊讶,且话中有话劝诫我们勿要报官?因为行旅失窃恐怕便是上谷郡的常态,掌柜早已习以为常见怪不怪,甚至知道窃贼与官府蛇鼠一窝。盗贼如此猖狂,若无官府支撑,怎会至如此地步?所以他才道报官对我们不利。刺客将至时,客栈掌柜为何惊慌逃窜,因为他知我们恐非一般行旅,已被郡守下了灭口令,所以他也救不了我们。殿下影卫解决掉刺客后,为何郡守来得如此及时?因为这计划便是他拟定的,所以他原本是来替我们收尸的,以确保无活口,这也足以说明他的恐慌之心。然而他没想到结果恰恰相反,我们竟然将他的刺客解决掉了。他便只好摆官架子,颠倒黑白,要将我们下狱。但是殿下对他一番戏弄,使他不敢轻举妄动,他闹不清我们究竟是何身份。直到我借用顾淮身份,行太医丞之名,道出他掌上明珠的宿疾,他才生了其他念头。”
众人听得聚精会神,无法反驳。这时持盈问:“夫子怎么知道郡守千金有眼盲之症?”
白行简原本没想在这个关头解释的,因为这些旁人觉得疑惑的地方,在他看来全无神奇之处:“我是个史官。”
持盈还是不懂,水灵灵的双眼写满茫然和不明所以的崇敬。
这双眼睛怎能叫那些肮脏的人肮脏的手夺去?白行简只摸过一次这双眼,触感和温度如同刻在心上,时刻都能体会,都能感受得到。眷恋与恐惧相谐相生,因为爱惜,才畏惧失去。他此刻虽镇定自若为众人解惑,心底深处的战栗却被他压在深渊。归墟海底千层浪,海面宁静如明镜。
他惯常一心多用,一分心在魔域锤炼,一分心在淡声解释:“无论京师还是地方,但凡与王朝兴衰时代勾连之事、之人,都在兰台令的史卷上挂着名。”
持盈愈发惊奇,双眸熠熠与明月争辉,语声兴奋:“那神奇的史卷放在哪里,我可以看吗?”
白行简沉默片刻:“史卷就是我。”
持盈:“……”
意思就是,兰台令才是终极版史书,一册行走的活体史卷!
冯聊非常想呐喊:你们打情骂俏可以找个没人的地方吗?可以不要在生死攸关的时刻吗?
但她也不是寻常人,而是个擅长精分的女子:“混账郡守究竟想把我们怎么办?不过不管他什么打算,总之不会是个善茬,眼下最要紧的是,我们怎么办?我可不想在出使的时候客死异国他乡!”
白行简却不疾不徐道:“再问你一遍,有无把握强行离开郡守府?”
“你不要这样啊,问我一个人是什么意思?没听龙泉说么,出入口都有重兵把守,我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拼过这么多人?就算我能全身而退,也不可能救得了你们所有人。所以,千万别指望我一人,老白你还是想办法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