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没关系,玉阳醒来的希望已经不大,女帝的计划已经泡汤,或许他们马上就能离开京城,等到了北边,他再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告诉她前因后果,免得一次说得太多,吓到她……
……
宵禁前刻,泌阳王府后门悄然而开,柳昀之趁着夜色而来。
最近这些日子,从柳府到到泌阳王府邸后门的这条路,柳昀之已经走了无数遍。
谢瑶嫁人之前的那夜,他的梦境不再是错乱片段化的,终于能完完整整地连缀在一起。
他在梦中感受到自己的新婚之喜,也感觉到妻子对自己的寡淡。
他还看到自己给宇文恪办了无数件蠢事之后彻底将柳家推上绝路,法场上的砍刀可真凉啊,砍到后颈时那里仿佛结了一层冰。
丧子之痛,丧门之锥心,他自然不愿意再尝试一遍。
但他也不屑于做夺妻之事,况且,那人心中一直是没有他的,他又何必再去自取其辱……
一路不见一人,柳昀之轻车熟路地走到内苑书房外,在门外停留片刻,伸手缓缓推门。
门内宇文恪正面对着一幅大周疆域图一脸沉迷,听到身后动静也不回头。
柳昀之在距离宇文恪一丈远的地方站定,盯着他的背影看了看,才垂眸盯着脚尖出神。
不久之后,宇文恪突然道:“昀之,若我将来能得这天下,你必是第一大功臣,这世间恐怕再无第二人会猜到,陛下想要立的皇储竟然是个女娃!但如今……”
他阴沉笑着,后面一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如今这人眼看就没了,我看陛下还怎么立女储!”
“眼下我该庆幸的是先死的那个人是宇文忻而不是我,她也当真心狠,不过是为了一个荒唐的念头,竟然要了自己孙儿的性命,端看明日朝堂上,是侄儿重要,还是孙女重要!”
……
圣功三年,对大周王朝来说,是波折多舛、风云诡谲的一年。
传国玉玺现世,必将在史册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随后女帝透露要传位给侄子的想法,立马掀起朝堂波澜。紧接着,女帝孙辈中的二人接连遭难,一时风声鹤唳。
而在这风声最紧的当口,某日夜间突然有人将一份匿名书信分发至数位朝廷肱骨之臣手中,矛头直指女帝曾经透露过有意立储的侄子淳于敬敏,称其杀害宇文忻,并将所有人证物证一一列出,有根有据。
这样的匿名信,徐行俨不太小心地截下了一封。
书房中他将信封递给褚先生,褚先生拆开看后,捋着胡须摇头笑道:“这位幕后之人当真心思机敏灵巧又艺高胆大,竟然敢挑这样的时候动手脚,如今女帝正大怒,恐怕玄影卫已经尽出,不知此人是如何躲过如此多的眼线,将此物送上各位大臣的桌案。”褚先生拧眉,“但这宇文忻确实并非淳于敬敏所害,此人这般作为……看着似乎……”
“他意图恐不在此,这人证中有两人却是和玉阳有些干系的。”
褚先生与徐行俨对视一眼,呵呵一笑,“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找出汾阳王之死为假,引出郡主之死才为真,此人当真是……”
徐行俨接过信封,盯着上面的内容沉默了片刻,信是用最常见的簪花小楷书写得密密麻麻,字迹规范又普通,根本无法辨出是何人所为。“只怕此人自作聪明,自以为做得□□无缝,最后却要搬着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他示意褚先生靠近了,吩咐一句。
褚先生眼睛一亮,对着他抱了抱拳,便转身离去。只是走到门口,他又回头说了句,“褚某与那位先生相约的时间是明晚,成与不成,到时便知。”
徐行俨默了片刻,说:“会成的。”
等褚先生离开,徐行俨在书房中坐到天黑。
这几日谢瑶一直有些情绪,她大约自觉隐藏得很好,但他依旧觉察出了。
只是如今,并不是向她坦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