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大清早他被屋内仆人从被窝中叫起,顶着满头乱发,满脸起床气,可听到谢家嫡女在后门外等着他时,他的困意瞬间消失无踪了,诧异地问:“可是一个人?怎地不请进府里来?”
仆人回道:“谢小娘子坐了马车来,正在外面停着,特意吩咐了不用惊动别人,只悄悄叫您出去一趟,她只问一件事就回。”
方墨轩急急让婢女进来给他穿衣,也来不及洗漱,便跑到了后门去。
谢瑶坐在马车里出神,听着外面开门的动静,忙掀了车帘。方墨轩已经走到跟前,看到谢瑶时一脸苦恼地说:“祖宗,有您这样上门作客的吗?若被我父亲知道客人上门我却只在后门说了句话,必然要抹了我的脖子。”
谢瑶看着方墨轩还没来得及擦掉的眼屎,噗嗤一声笑出来,“我此来并无大事,只是问你一件事,我还赶时间,下次定上门喝茶。”
她考虑片刻,最终还是问出口:“听说徐兄来洛阳之后投奔了他表兄,你可知他表兄家住何处?”
谢瑶这没头没尾一句,方墨轩一时没想到徐兄是谁,眼珠子骨碌一转终于反应过来,他心头跳了跳,不由想起前几日春宴之后徐兄突然开口让他对谢瑶关照一二,他当时便嗅到了不对。谢瑶是谢尚书亲女,无论如何也比他这个只有挂名的小伯爷要强。况且徐行俨以何等立场竟然开口让他关照?
他当时便觉得自己握了一个大秘密,再结合往日所见,终于恍然大悟。他本以为不过是徐兄的一介单相思,今日谢瑶大清早主动登门,似乎并不是这么回事儿……
他随口说了地址,谢瑶抛下一句“谢了”便撒开车帘坐回车内,车夫当即便甩了鞭子前行。
方墨轩只来得及伸出手“哎哎”了两声,眼睁睁看着马车越跑越快,转眼便拐进了正道,他便将后半句徐兄大约不在家咽了回去。
宽政坊与靖南伯府距离不近,一个在北,一个在南,要穿过大半个洛阳城。
等谢瑶站在宽政坊内那家小宅子外时,一时又有些踟蹰。
明明已经冷静下来,清楚此番前来不可能将那话问出,却还是忍不住去问了方墨轩。
院门紧闭,她上前两步,正要摸上门环敲门,可手伸至一半,又突然顿下。
门环大约许久无人动过,上面已落满灰尘。她想到徐行俨曾两次在她面前说过要离开洛阳,但因之后并未再提起过,她便以为他已经放弃了这个念头,可此时此刻,她心中突然没了底。
她五指缓缓攥住收回,盯着面前显得有些破败的大门出了会儿神,终于下定决心,重新伸手敲门,但她只敲了一下,大门便吱呀一声自己开了。
她顿了片刻,吩咐阿房在外面等着,提起裙摆独自跨门而入。
院子只有一进,看着颇为寒酸,只有主屋和东西厢房,谢瑶直接将目光落在西侧厢房,那间房门外干净平整,杂草全无,不同于东侧和主屋之外摆着几个坛坛罐罐,墙角青苔横生。
谢瑶径直走过去,房门无锁,她一推便开。
跨入房门,入目便是空荡荡的一堵墙,一张床,一张桌子,床上一条叠得整整齐齐的暗灰色薄被,一个同色枕头,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但她直觉这便是徐行俨的房间。
她伸出手指在桌面上蹭了一下,指尖满是灰尘,不知已多少日子不曾有人住过,她扯了下嘴角,一颗心彻底坠下深渊。一时想着,她这般突然跑来他家中算是什么,是要问他是否也于她有意?一会儿又想着,他们身份悬殊差异,她即便有何想法,也不可能有什么结果。一会儿又想着,那日他握了她的手,惹得她心神大乱,如今又不见了踪影,当真是薄情寡幸……
谢瑶出了房门,随手将门关上,便看到宅门外一个粗布老汉探头探脑地往院子里看。
阿房拍了下他的肩膀,正要驱赶他离开。谢瑶忙叫了一声阿房,快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