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是他自找的,湛烨悔不当初。自己得了那一把好刀,他迫不及待地宴客炫耀,孰料被安晋王看中,他哪里舍得割爱,一再婉言拒绝,谁知安晋王小肚鸡肠,一再在主上面前夸赞平南王府书房中有一把价值连城的宝贝大刀,并且还极力怂恿皇帝眼见为实。今日御书房内又被安晋王提及,皇帝难得起了兴致,也不等湛烨将宝刀送进宫来,自己带了两三个侍卫便来了王府。
平南王心头滴血,但转念一想,陛下自从行宫回来后就再没踏出皇宫,日夜勤政甚少自在,既然他难得兴致,自己即便献上一把宝物也是值得。
三人再穿两道大门便到了内院,明德帝来前吩咐不必张扬,湛烨不敢将母亲妻子唤来接驾,只让常喜将在往内书房去的道儿上的女眷回避。
小道清静,湛炽首先听得隐隐丝竹之乐,不免来了精神,“王府中难道有人设宴?”
湛烨昨夜听芳华说了一嘴,忙老实答道:“是九妹在后花园举办游宴。”
安晋王是个爱往女人堆里钻的,年轻一辈皇族之中妻妾最多就属他。这一听他就精神大振,“皇兄,待您欣赏了宝刀,咱们是否去后花园与贵女同乐?选秀总是规矩甚多,这意外之地花下偶遇别有一番风情。”
听这话他是已然有过一番风情了,明德帝对皇弟的贪婪美色不置可否,失笑摇了摇头,并不接他的话,率先撩袍跨进内书房。
内书房建置为上下两层,为的就是希望主人劳碌之余,也不必辜负花园美景。
行至二楼,后花园的悠扬之乐清晰可闻。明德帝听出熟悉的曲调,不顾已置在书桌上等待鉴赏的宝刀,信步走至窗边,背手看向花园柳荫下贵女们言笑晏晏。
明德帝倾听的乐曲为古调《善乐》,是投壶戏中必奏之乐。第一遍为序曲,待第二遍曲终,鼓声响起,宾客始为射壶,待第五遍乐曲结束之前,宾客手中四枝箭要全数投完。湛莲沉迷投壶时,皇帝被逼听这曲子听得耳朵都快生茧了,恨不得下旨整个大梁朝都不准再奏这曲子。
如今再听,依旧是那般惹人生厌。
安晋王与平南王站在帝王身后相视一眼,湛炽上前,依旧玩世不恭地对他皇帝哥哥大胆道:“皇兄,您莫不是看上哪家美人了?您只管跟皇弟说,皇弟保管将她引至偏僻花丛,您只当路过出来,美人一看您玉树临风,一段佳话可不就成了?”
明德帝笑骂他一句,才道:“朕是想着如若莲花儿也在下处投壶,定是她独占鳌头。”
湛炽方才就猜着了兄长心思,只不料到他竟主动提及中殇的永乐公主。
自永乐公主薨,明德帝去行宫住了半年回来,神色举止已平静如昔,上治朝堂,下安后宫,无一处纰漏。只是湛炽与湛烨实属近臣,偶尔也曾与湛煊湛莲一同乐戏,怎能不明白六妹妹在皇帝心中无人可及的地位?他们从不敢在皇帝面前提及湛莲,皇帝也过了似的绝口不提。没想到今日却……
二王对视一眼,不敢接话。
明德帝的目光依旧在春意盎然的花园中,他轻笑一声,“不必畏畏缩缩,有什么话你就说罢,”皇帝顿了一顿,叹息一声,“朕以前难受,不提莲花儿的事,前儿好些天没梦见莲花儿,昨夜好容易梦上了,她的脸竟是个虚的,朕怎么也看不真,生生把朕给吓醒了。朕就想着,再这么藏着掖着,万一以后朕连莲花儿的模样都记不清了,她不知该有多伤心。”她可是最爱在他面前掉金豆子了,哄住了还要假哭一会,平白让他焦心。
不提公主是憋在了心里,提了反而是想开了,湛烨心想过了两年,陛下总算从丧爱妹之痛中逐步走出来了。他微微躬身道:“永乐公主的投壶绝技臣曾亲眼见过,着实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大梁想来少有人能与公主匹敌。”
明德帝唇角上扬,转头看了湛烨一眼,又转回视线看向柳树下新一轮的投壶之战,“可不是,朕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