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明珩给炸得跳起来,却是方才欲意掀了被褥便觉一片漆黑里飞来个什么“暗器”。他手一伸接过了,摩挲一番,发现是四团厚实的棉花。
不必看也晓得,是卓木青丢来的。
他只得忍了,将其中两团递给了纳兰峥。
这法子的确不错,至少纳兰峥觉得好过许多,只是于湛明珩这等耳力的而言,莫说塞一团棉花,便十团也毫无用处。可眼见她已快入眠,他总不好爬起来去打架吧。只得叹口气,默默忍了。
纳兰峥已被此前山中的苦日子“滋养”得不认床了,睡至下半宿才醒了一回,一听打呼的两个仍旧孜孜不倦,不免一阵哭笑不得。
她有点想方便,却哪里敢独自一人去,只好小心翼翼扯了下丝线。
湛明珩压根没睡着,一下睁开了眼,察觉到她的手探进他的被褥,在他手背写了两个字:茅房。
两人便轻手轻脚,一道披衣起身了。湛明珩满脸困倦,一路都在叹息,连与她说话打趣的心思也没了。
纳兰峥见他饱受摧残,心内不免同情,小声道:“你若当真入不得眠,我陪你一道去睡草丛吧。”她也清楚,倘使不是为了照看她,他大可出了营房,睡树枝也好啊。
湛明珩这下醒了神,觑她一眼:“那怎么成!”说罢见茅房到了,当先移了门进去查验一番,确信无害便努了努下巴,“你安心去,我就守在外边,不怕。”
纳兰峥就蹑手蹑脚地去了。这军营的茅房自然污秽,但如今没旁的法子,只得勉强用了。
湛明珩耐心守在外边,过了一会儿,忽听她叫了他一声“表哥”,似乎是喊他进去的意思。
大约是怕被人听见,因而如此称呼他吧。他闻言一愣,直至确信她真是此意才移门进去。
茅房笼统那么大点地,黑漆漆一片,四面皆是污浊气味。可想到有朝一日竟能与小娇妻钻一个茅房,他还是十分激越的,低声问道:“怎么了?”
纳兰峥自然是整束好了衣裳的姿态,摸黑扯扯他的衣袖,示意他低下头来,道:“你嗅嗅这墙板。”
湛明珩起先必然是拒绝的。茅房能有什么气味,这是要他闻屎不成?可纳兰峥一本正经地坚持着,他只得俯下身去嗅。
却是一下变了脸色。
☆、第79章 断袖
见湛明珩似乎僵了一瞬,纳兰峥便晓得她的判断大致错不了,低声问:“是猛火油吧?”
他点点头,怕她瞧不清这番动作,又“嗯”了一声,只是眼色变得有些奇异。那混在屎味里的火油味,她究竟是如何嗅见的?好端端的闻墙板做什么,是有特殊的癖好不成。
他默了默,忍不住问:“你是如何发现的?”
纳兰峥哭笑不得,也不知他想到哪处去了,拧了把他的腰,生气道:“这墙板设在低处,我……我……!”
湛明珩闻言一拍脑袋,恍然大悟。他们男人站着方便,可她得蹲着,那不难免凑得墙板近了。
他真是与粗人打多了交道,竟然这般误会她。
猛火油不同于平日小打小闹用以纵火的薪柴膏油,拿此物引燃的火势较之一般大上许多,且浇火愈炽,难以轻易扑灭,多是战时守城使的。先前镇守贵阳,纳兰峥便曾以此物火攻,击退狄人数回。也是因此,她现下才对它的气味尤为敏锐。
军营里头有这等东西本不奇怪,可断鸣营是个新兵营,一群“童子鸡”连大刀也未必拿起过,自然不可能上得战场,又怎会用得着猛火油呢?
两人正预备细究一番,忽听一阵脚步声渐渐朝这向趋近了。湛明珩赶紧拉了纳兰峥先且退出来,却奈何这茅房前头是条笔笔直的大路,又恰逢头顶云破雾散,那轮明月十分合时宜地照亮了四面。
来人脚步一顿,一眼瞧见他们,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大喊一句:“我嘚个娘亲,你俩一个裤衩?上茅房也分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