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坤神色淡淡,朝她点点头,给一旁的孙祁山一个询问的眼色,似乎奇怪魏国公府的小姐何以出现在此。
孙祁山向他略一颔首,又问纳兰峥:“我听管事说纳兰小姐人在花厅,这会儿才要去接待您,您怎得来了这里?”
纳兰峥今日递的是父亲的名帖,掌院自然要对她客气些,因而即便如此情状也没动怒,好声好气的。
她仰起脸来笑道:“掌院大人客气了,是我自己贪耍跑了出来,谁想园子太大迷了路。”她朝身后那少年努了努下巴,“我本想叫这位小厮带个路,却不知何故,他一听见两位大人的声音便拉着我躲进了花丛里。”
少年闻言登时眉毛都竖起来了。好啊,好个厉害的女娃,这是拿他挡刀子,将自己撇了个干净!
他上前凶狠地瞪了纳兰峥一眼,似乎在警告她树丛后还躲着纳兰嵘。谁想这女娃看见他就是一副要哭的表情,撇着嘴委屈道:“孙大人,您这儿的小厮都这么凶吗?我不过是要他带个路,他不肯也便罢了,怎得还这么欺负人。”
“好你个……!”少年气极,只是刚要辩驳便被一个声音打断。
“孙大人,”说话的是周坤,“纳兰小姐贵为国公府明珠,你的这位小厮胆子也忒大了些。”
孙祁山闻言立时反应过来,频频点头:“是是,周大人教训的是,回头我便杖罚了他。”说罢又看向纳兰峥,态度比先前更恭敬了些,“纳兰小姐,实在失礼,叫您见笑了。”
纳兰峥一本正经地摇摇头:“没关系,父亲教我做人须大度。”
她前一刻笑得烂漫,后一刻哭得憋屈,将两位有名有望的大人物哄得那叫一个服帖,少年的脸却是青了。
纳兰峥是吧?这回,他可当真记着她了。
孙祁山着人带纳兰峥回了花厅,自己则送周坤出府去。那少年应了周坤的话,一路跟在他身后。
两人若无其事聊着园子里新开的丁香,似乎权当方才那出未曾有过,少年忍了又忍,却挡不住越想越气,冷言道:“听说孙大人要杖罚我?”
孙祁山闻言回头,大惊道:“下官哪敢杖罚太孙殿下?不过是为权宜胡诌的话。说起来,纳兰小姐也是好脾气,若她要下官当场给个交代,怕还真是为难。”
湛眀珩听到这里就气不打一处来:“好脾气?孙大人,那女娃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她从一开始便猜到我非小厮。”
孙祁山闻言一愣,只见周坤抚着那一撮白胡子朗声笑道:“孙大人,想不到咱们都被个女娃给糊弄了!”
“可纳兰小姐何以知晓太孙身份?”
湛明珩冷笑一声:“我倒想让她知晓,她却不信,还道我是逃学的学生。”
“嗯?”周坤似乎对这话不大认同,“您可不就是逃学的学生?”
“周太傅,您这是又要跟皇祖父告我的状去?”
“那是自然,还须将您被个女娃戏弄的事也一并说了。”
“您说我逃学便算了,后边那桩事就别传出去叫我丢人了。”湛眀珩气得咬牙,过一会儿又问,“魏国公夫人可是皇祖母的嫡妹?”
周坤点点头:“您问这个做什么?”
湛明珩素来不满自个儿辈分太小,从前皇祖父的孩子一个接一个地往外蹦,就连宫里头刚出生的毛头小婴,他都得恭恭敬敬喊上一声“皇叔”。如今被那初次见面的女娃如此对待,自然咽不下这口气。
他懒得解释,只是神色愈发不悦:“呵呵,算盘倒打得挺快。”
周坤觑他一眼,也没多问:“您这三天两头逃学也不是个事,若真不愿在这儿念书,不如与陛下说说,也省得孙大人成日里光为您操心了。”
湛眀珩的眼神凶煞起来:“念,怎么不念?我还偏就跟那魏国公府杠上了!劳请孙掌院替我安排安排,明日起,我要与嵘世子隔席。”
周坤若有所思地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