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也不光只有这样,还有那种哭哭啼啼,实在是力不能及的老人或者妇孺,却被凶恶的兵卒抽着鞭子硬逼着干活。
很惨,真的很可怜。
祁煊也很恼怒,当即训斥了那个兵卒,那个脸被寒风吹得冻疮密布,却并不善于言辞的年轻兵卒并没有说话。
之后在一个随同他带队出来的百户口中,祁煊得知了许多事情。
像这样的人,整个黑河卫有很多。他们都是老弱病残,有的是真无能无力,有的却是装出来的。黑河卫粮食有限,却要养着这么多人,他们每次出来渔猎的成果,都是算作集体所得。
人都有劣根性,容让了这个,其他人也来了,容让了这一队人,以后都人人如此怎么办?
以前不是没有例子,有一个新来的指挥使动了恻隐之心,自以为是正义的‘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却因为他的这种不合时宜的恻隐之心,致使一些身强体壮之人被迫养着这些老弱病残,及至之后食物严重缺乏,而引发了一场□□。
在那场□□之中,死了许多人,不光是这些人,还死了一些出来镇压□□的兵卒。
听完后,祁煊久久不能语言。
而与此同时,秦明月也在经历着一场良心的拷问。
毛指挥使带着内眷匆匆离去,以前宅子里的人自然也带走了。
秦明月他们这趟前来,除了一些护卫,以及薛妈妈香巧她们,做粗活的婆子丫鬟却是一个没带,如今这宅子做粗活的就胡婆子一个。
秦明月动了想买人回来做杂活的念头,这事被胡婆子知晓了,她对秦明月道:“夫人若是用人根本不用买,出去在街上看中哪个挑哪个。能被夫人挑中那是天大的福分,祖坟上冒了青烟。”
起先秦明月还当胡婆子是奉承自己,不过她很快就知道为什么了。
因为这就是事实,是常态。
就好比这胡婆子,也是被充军来此的罪民,却因有一手出色的针线活侥幸被卫所里官太太选做了下人。这下人一做就是几十年,虽是侍候人,虽是辛苦些,最起码不用挨饿受冻,不用怕受人欺凌。
一个被流放至此的女人,且是一个年轻的女人,没有人庇护,下场可想而知。
胡婆子自告奋勇去帮秦明月挑人,出去了一趟带了十多人回来。
这些人俱是衣衫褴褛,明明寒冬腊月的,有的人身上连身袄子都没。不过倒是都挺年轻的,最大不超过双十年华,有几个还都是十多岁出头的小丫头。个个细皮嫩肉的,一看就知道大概以前出身都不低。
“夫人您看看中意吧,若是都看不中,老奴出去再帮您挑。”胡婆子在一旁讨好地道。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这些人俱是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一个响头接一个响头叩着,一口一个求夫人庇护,还有的说吃不吃饱没关系,给口饭吃饿不死就行,只求能有一个容身之地。
见此,胡婆子一脸紧张地冲了过来,连声骂道:“来之前我怎么说的,夫人看得中是福气,看不中是命,不准闹。你们这么闹,置老婆子为何地啊,夫人不知道还以为是我串通了你们,故意行那逼迫之事。”
说着,她面色忐忑地看着秦明月,“夫人,我明明之前跟她们说好了的,谁知道……”
秦明月望着对方那蕴含着讨好和小心翼翼的脸,心中颇不是滋味。谁能知晓这胡婆子曾经也是个伯府的小姐?世事如刀,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可眼前这些人真的适合做丫鬟吗?
她很怀疑。可看着面前这些姑娘们小心翼翼的眼神,绝望中仅存的那一丝期望,她突然有些不想去考虑这个问题了。
人力有所不及,她从来不是一个自视甚高的人,也从来没有以救世主自居过。可既然看到了,她没有办法当做从没看见过。
若是她没有留下她们,她们的接下来的下场会是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