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整整一夜没睡,次日太阳照旧升起,看着下人望他时小心翼翼的眼神,他终于明白这并不是梦。
所以,就让他死吧。
他死了,就不能再挡他的路,他死了,世子之位就是他的了。
他费尽心思,甚至联合李家在路上布下层层杀机,可他那好大哥竟瞒过这么多人回来了。
就这么回来了,出现在他的面前,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扎在他眼里心里。
杨百户忍了又忍,还是小声在旁边说道:“公子其实不用担忧,他虽是名义上的世子,但别忘了这是朝廷封下来的。您忘了咱们王爷最痛恨谁?这些年来那边安排过来的人,不是个个都被王爷整治得求生不能求死不能。即使没死的,也都伏低做小,奉咱们王爷为尊。王爷忌惮着那边,他被那边养了这么多年,谁知道是亲是疏,在王爷心中的地位自然越不过您。您且等着,只要他得不到王爷的青眼,在咱们辽东这片他就算是世子,也是这个。”
他比出一根小拇指,又道:“所以这世子之位迟早是您的。”
“真的?”祁曜不禁问了一句。
其实他不是不懂这个道理,只是心神大乱之下,有些失去主意罢了。
“当然。”
良久,祁曜才深吸一口气,他面色恢复平静,眼神也镇定起来,只是更黑更深了。
“杨百户你下去吧。”
“是。”
祁煊带着秦明月在泰安院里逛着。
整个泰安院占地极大,除了主体建筑的三进院子,后方两侧还分别有几处小跨院。俱是为世子长大成人后,安置侍妾所用的。最后处还有个小花园,可惜因为久未修葺,花园已经荒弃掉了。虽不至于杂草众生,但也是光秃秃的。
期间,祁煊一直面色萧瑟。
景物虽在,但却物是人非。
逛着逛着,他就没了精神。见此,秦明月忙说自己累了,想去歇着。刚好昀哥儿也醒了,两人便回了房。
不同于第一进的富丽,这处位于第二进供世子夫人所居之处,布置得十分简单。除了日常所用之物,其他一概都无,显然是镇北王妃吩咐下来,下面人从中做了鬼,只做面子,不做里子,也不知道安排这一切的人是如何想的。
望着屋中简陋的摆设,祁煊面色愧疚:“委屈你了。”
祁煊从不是愿意忍气吞声的人,可他能说出这番话,显然是不打算大闹。他们这趟回来,在路上之时,祁煊就说过了,他会拿回自己该有的一切。
既然想要拿回,既然不是这个府上的主人,免不了要忍气吞声,暂且退让。
早在之前何妈妈领着他们来的时候,秦明月心中已经有准备,此时自然不觉得有什么。
她笑了笑,道:“委屈什么,不过是些摆设,没有这些,日子也照样能过。”
祁煊拢着眉,迟疑道:“你不懂……”
秦明月笑容更是灿烂:“不懂什么?不懂后宅妇人之间的机锋?你忘了薛妈妈。我虽然没做过这些事,但并不代表不懂这其中的机锋,就拿这件事来说吧,往大里说可以是二公子在向你示威,宣誓主权。往小里说可以说是二夫人怕我这个正派世子夫人抢了她的风头,所以事先给我下绊子,折辱咱们罢了。”
“爷答应过你,不让你委屈,不让你受气……”
她打断他的愧疚:“好了好了,多大点儿事,我就是那么小气的人?就她一个内宅妇人能给我什么气受?我在外面能让那些洋人对咱们商行伏低做小,跪着求着跟咱们做生意。你觉得我不能对付她?咱们回来之前不就商量好了,你只管外面的大事,这后宅之事就交给我吧。”
“你能行不?”祁煊有些怀疑。
秦明月睨他:“你瞧不起我?”
祁煊一把揽过她,将她抱在怀里:“爷不是瞧不起你,爷知道你心不在此,你不同那些后宅妇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