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苏金牙同坐一车,裴叔和和陶成几个坐着另外一辆。之前就说好了,碍于规矩在,祁煊只能带四个人同去,自然是选了手下功夫最好的。
两辆马车悄无声息地往前跑去,就如同苏金牙说得那样,广州城的夜特别热闹。到处灯火通明,行人如织,真不知这些人是从哪儿来的。
一路出了广州城,马车继续前行。
看得出这些人都是老把式,马车上面挂着两盏‘气死风灯’,所以是不是夜路并不妨碍。
走了差不多半个时辰的样子,马车的速度才终于停了下来。
这时,苏金牙伸手将车窗帘子打开,指着外面道:“齐爷,您瞧瞧。”
好一副舳舻千里的场景,反正祁煊入目所见没有看到尽头。
大大小小的船只停靠在海面上,与岸相接的是一条条用木头搭建的栈桥,无数个像蚂蚁一样的苦力正在不停地从船上或是卸货或是装货。一旁聚集的还有无数的装货用的大车,绵延排了一里多长。
到处都是人,因为马车所在的位置离得很远,所以只看到那边黑压压一片,人声鼎沸,即使站在这里都能感受到现场的那种红火与热闹。
这里太黑太静,而那边太亮太喧嚷,乍一看去,甚至让人以为是幻觉抑或是海市蜃楼。
“这是……”祁煊的脸上隐隐有着震惊。
苏金牙得意一笑,“这里就是咱们广州城的里金山银山了。”
“我能过去看看吗?”
“这可不行,行有行规的齐爷。”苏金牙放下车窗帘子,笑得颇有意味,那颗大金牙在车厢壁上所挂的一盏灯下,耀耀生辉。
“那些西洋玩意就是这么从外面进来的?”
苏金牙点点头,笑得推崇:“看来齐爷也是懂行之人,既然如此,应该知道可不光是外面的东西进来,更多的却是咱们大昌的东西出去。那些洋人们对咱们大昌的东西可是趋之若鹜,哪怕是根针到他们那里去,都能换个大价钱。”
祁煊一脸不信。
苏金牙也似乎意识到自己说得太过夸奖,不自在一笑:“反正齐爷只要知道有了这条路子,只要您手上有银子有货,那就等着发财吧。”
“那爷需要付出什么代价?想必这里也不是无主之人吧,肯定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的。还有,你能怎么帮爷,能帮到何种地步?”
不得不说祁煊的话,句句切中要害,这苏金牙若是个能上得了台面的人物,想必也不会屈身在牙行里。充其量,他就是个从中跑腿搭桥的,赚的是辛苦钱。之所以口气这么大,不过是用来骗傻子的,若是有傻子被这么一激,上了当,能蒙一个是一个。
不过祁煊肯定不是傻子。
所以套路惯了的苏金牙,又尴尬了。
不过早说了能做牙侩的,脸皮非比一般的厚,不过是转瞬间他就调整了心态道:“齐爷不愧是明眼人,真知灼见,小的不过是个跑腿的。不过蛇有蛇路,鼠有鼠道,咱虽位卑身微,但无奈土生土长,三教九流都认识个把熟人。如今就看七爷您是打算进还是出了。”
“这进做何解?出又做何解?”
“进的话,但凡齐爷想从这儿弄到的东西,小的都有办法能帮您找来路子。若是出……”苏金牙顿了一下,“就有些复杂了,往小里说,您可以弄来一些外面紧俏的东西,卖给出海的商人,当然这得大批量的。往大里讲,若是手上银子够,有人保驾护航,买条船来自己做,也不是不可。”
祁煊来了兴致,“这买卖还能自己做?走海路可不是玩笑话,若是一遇风浪可就是船成人亡的下场。”
“这您就不知道了,谁让你往西洋人住的地方跑,近到濠镜,远到琉球吕宋,这几处黑市甚多,东西运过去转手就能赚大把的银子。”
祁煊若有所思道:“我可听说了沿海一带海寇甚多,若是遇上海寇,损了货也就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