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力。”
赵佶懵然,问:“你家娘子是谁?”
一路上慌不择路,寒不择衣,内心里的风流缱绻早不知躲到哪里去。所见的百姓家妇人要么黑要么胖要么丑,简直人间地狱。
此时见那小婢虽然身着低调青衣,却不掩秀气容貌,腕间玉镯温润,发里几枚珍珠。赵佶是识货的,立刻抖擞精神,再听到“娘子”二字,心都酥了。
赵佶却兴致高昂。多久没见到贵妇了!这难道不是慧眼识英雄,风尘中识得国手,一段佳话!
僮儿苦着脸:“官人小、小心……”
宫里估计没有“仙人跳”这种事,万一是碰瓷儿的坏人呢!
赵佶完全没有任何防范意识,喜滋滋的跟着那青衣小婢穿过悠长雨巷,过两座小桥,又乘了一段船,来到一个青砖灰瓦的小门廊前面。
透过窗棱往里看,远香叠翠,梧竹幽深,沧浪溪水贯穿上下,急弯处溅起一团水雾,宛若仙境。
似乎每一片叶子,每一滴露珠,都透着一个“雅“字。当即目瞪口呆,眼珠子都直了。
青衣小婢掩口微笑:“官人里面请。”
给他请到中堂客座,将出纸笔茗茶,请他就这园林景色,快手作一副小画轴。
赵佶品茗。茶也是福建绝品,颇为不俗。
没说价钱。然而赵佶醉心于园林景色,卖字画的时候又只能作些无比俗艳的祝寿贺词、牡丹婴儿之类,早就闷得头脑发懵,此时就算让他白画也乐意。
笑眯眯挥毫片刻,一气呵成,那小婢如获至宝的给捧走了。
过了多时,只听珠翠琳琅,香风拂过,一个艳妆丽人绰约而出,见了他,整肃衣裳,深深一个万福,檀口轻启:“不知官人莅临苏州,万望恕罪!”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简单的水色衣裙,唯有发间一枚乳玉细簪妆饰,竟不如她的肌肤白皙明亮。便是浑然天成的细而不腻,媚而不俗,让人不禁遐想,这张国色天香的脸蛋后面,又有多少故事。
赵佶眼花了好一阵,惊喜叫道:“师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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坊间传闻,最近苏州城里来了个胖秀才,一手瘦金体直追当年太上皇。李师师深居简出之下,也拿到了几张样本,一看之下,大为惊奇。当即命婢女将这人请来。
再一看他笔下的花鸟园林——本尊无疑。
又听说他如今潦倒落魄,靠卖字为生,又是疑惑,又是感慨,又有些好笑,赶紧出来相见。
赵佶的第一句话却是:“师师,你……怎的胖了这许多?”
李师师笑容凝固。不就是长了十来斤肉,和潘六娘她们相比,简直还算是弱柳扶风。也就太上皇眼睛毒,一眼居然能看出来。
礼貌笑道:“大约是水土原因罢。让官人见笑了。”
赵佶得遇故人,心情大好,第一反应是今儿的食宿可有着落了。
第二反应:往后的食宿大约也都有着落了!
也就没计较她叫的而是“官人”而不是“圣上”。伸手去摸李师师脸蛋,微笑道:“冰肌自是生来瘦。那更分飞后——你还是瘦回去的好。”
却让李师师不动声色地躲过了,“师师倒觉得这样挺好。”
赵佶:“……”
喜欢有点小性子的女人,却不喜欢小性子太大的。想摆起架子训斥她一句,忽然肚子里五雷轰胃,十分不雅地响了好一阵子。
李师师掩口笑:“妾身备了陋席薄酒,还请官人赏脸。”
给足了面子。赵佶强忍一脸期盼之色。诸般细果,异品肴馔,吃到了自出京以来最惬意的一顿酒饭。
只有一样,李师师进餐时居然毫不谦让,饭量足比以前大了三四倍,慌得他只以为美人是不是生了病。
李师师吃完了,才“突然”觉得失礼,莞尔笑道:“不如师师给员外唱个曲儿?”
也行,情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