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万万不可。”浔阳顾不得其他,冲入屋内。皓白雪絮相随入内,裙裾翩然似初落凡尘,看得彭四郎挪不开眼。
浔阳施然朝彭四郎一礼:“彭公子,我有要事与父亲商议,可否……”
彭四郎看向慎王,慎王心知自己的女儿不是个没分寸的人,便点了头让管家康叔送客,又遣退了左右侍从独留浔阳一人。
“父亲,代州万万去不得。”浔阳急迫道。
“为何?”慎王微诧,浔阳从不过问政事,怎的今个会有此一语。
浔阳知道自己的父亲最厌怪力乱神之说,若然以实相告定然事与愿违,为了劝住父亲不得不撒谎了:“女儿在回京的路上遇上了几个避难的灾民,从他们口中得知天理教在代州十分活跃,只怕已有不少人受其蛊惑,意图对朝廷不利。依女儿愚见,代州之行怕有些凶险。”
“肖小之徒能掀起什么波浪。”慎王是个曾领率铁骑开疆拓土的人物,于他而言天理教那等靠妖言惑众生事的鼠辈实在不值一提。
浔阳却是更着急了,正是父亲这目下无尘的脾气才给了那些暴徒可乘之机。
“父亲,代州百姓如今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朝廷赈灾又诸多关节,未必人人肯等,若然天理教在此时给出一点甜头,难保灾民不会动心。到父亲赈灾时灾民成了暴民,动武则失民心,不动又失帝心,未免险此两难之境,还请父亲三思后行。”
慎王闻言险入思忖,浔阳所言不无道理,但凡事有危才有机,既然料着天理教会参与,何不借此良机剿灭邪教,立一大功。
“此事为父知道了。”
“父亲已有良策?”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天理教可以蛊惑人心,我们也可以拔乱反正,让灾民为我所用。”慎王背着手,道,“这个赈灾主事非争不可。”
想想父亲的手腕应付此事大概不难,至少情况不会比上辈子糟,那么唐近的事又当如何?
慎王瞧着女儿仍舒展不开的眉心,知她心中尚有所虑,问道:“信不过父亲?”
浔阳摇头,寻思着该从何问起:“父亲的韬略女儿怎会信不过,只是,另有一事想问父亲。”浔阳抬眸望着不惑之年的父亲,比之夺嫡失败后的郁郁不得志,眼前的父亲意气风发分外魁伟。此刻她心中忽萌生了一个念头,既然上天让她重活一次,那她又怎可让疼她爱她的父亲再败一次?为了父亲的大业,牺牲一个唐近又算得了什么?
“不知母亲可曾将在宁松寺发生的事情告诉父亲?”
慎王微一犹豫,他原想和郑氏一起将此事永远埋藏,更以为浔阳也不会愿意提及,却没想到她会来问自己。他了解自己的女儿,凡是不愿面对的事情她会绝口不提只求渐渐忘记,既然如今肯问出口,大抵此事于她并没有自己所想的那么大伤害。慎王道:“你母亲确实提过,她也是紧张你,莫要怨她。”
“女儿自然不会埋怨母亲,只是想问父亲会如何对待那个僧人。”
“他救了你的性命却也污了你的清白,若是个清白人家的儿郎还可考虑招为快婿,偏他又是个僧人,为了你,为了整个王府,他不能留。”慎王一直视浔阳为掌上明珠,明珠蒙尘岂可坐视不理。
不知前世父亲是否也是这般打算,也不知是否因此才将唐近推向了慷王,为免今世的轨迹再与前世重合,唐近暂且杀不得。
“父亲的人可已动了手?”
“今晨派出,大抵仍在途中。”
“求父亲立刻召回。”浔阳道,“那人杀不得。”
慎王惑然,他的女儿不是小门小户里无胆无识的愚妇,绝不会有轻重不分的恻隐心肠。
“此事如今没露出半点风声,可见唐……他不是个多嘴的人,但若父亲动了手,就算不着痕迹,无端端死了人难免惹人疑窦,顺藤摸瓜反而容易牵扯出来。”
慎王略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