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昙头一句话说完,便不徐不慢的从垂花门走到顾青竹身旁,顿住脚步, 俨然一副保护者的姿态, 嗤笑了声:“她名花有主了,不劳您费心。”
若说之前还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客,这会儿就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各种错愕、震惊、不解的目光齐齐汇聚在两人身上, 一时间似乎接受不了这件匪夷所思的事儿。
顾青竹心中亦七上八下的, 家里虽未嘱咐过不能将定亲的消息透露出去, 但以她理解,既然是长辈之间心照不宣的低调而行, 那他们自然闻弦歌而知雅意, 起码不可如此这般昭告天下。
她略微紧张的瞄了他一眼,而沈昙笑着将手中折扇转了圈儿, 接着朝顾青竹暗中做了手势, 示意稍安勿躁。
陕西路展大将军的次子展翼,去年跟随沈昙一起去往京兆府协助沈原,他家中武将甚多,打小刀枪棍棒的练起来,在这之前虽没上阵历练过, 拳脚功夫却也不容小觑。
两人在西北共事一阵,沈昙文武双全,又是让人捉摸不透的性子,一柄大刀舞的出神入化,普通士兵十几人根本奈何不了他,故而展翼佩服沈昙佩服的是五体投地,眼下回到京城,但凡有碰面的机会,均要和他套近乎。
“沈兄要成亲了?”展翼身材魁梧,音调颇高,一嗓子喊出来,连最远处刚从侧殿踱步而出的田桡和赵怀信都听见了,“定的什么日子?可一定记得给我喜帖啊!”
习武之人没那么多讲究,在展翼看来,定亲便是喜事,顾七姑娘退过亲又怎得了?这不还是出身高贵的闺秀么,人家长得美、学问好,也不像那些多嘴多舌的贵女惹人嫌,和沈昙站在一块,分明是对儿金童玉女,再般配不过了。
沈昙微微笑了笑,倒不吝啬告诉他:“日子尚在选,届时一定会请你来吃喜酒。”
“好好好。”展翼满面笑容的应下,可随后又忽的抚掌哎了一声,“我大概明年秋要去北边驻守一段儿,别不凑巧便好。”
“肯定拖不到那时候。”沈昙盼这个亲事盼了这么久,绝不会一拖再拖,若有可能,这婚事年底办起来最好。
两人你来我往的说了两句,展翼才想起来和顾青竹抱拳招呼道:“在下展翼,见过顾七姑娘,方才一激动失礼了,抱歉啊。”
既来之则安之,被围在中央的顾青竹渐渐收拢心思,施施然的欠了身回礼:“展公子大安。”
周围还有人想问,但话到嘴边儿又觉得没个由头,沈昙回答展翼时说的明白,那两人确实已定下婚约,且顾青竹也没出言否认,剩下的还能问什么?
顾七姑娘退过两次婚?
沈昙身为顾氏弟子,难道会不知道这些么。
有传言说她难以生育?
外面流言蜚语多了,这事儿是真是假且不论,沈昙只要愿意,便是无法生养,又关旁人什么事。
坐在凉亭中的瑞和县主侧过脸,面儿上仅仅是有些意外的神情,她伸手端起石桌上的茶杯,用茶盖儿拨了两下,喝了口。
随她一起坐的宋姑娘早就起身踮起脚去瞧热闹,捏着帕子连连感慨:“顾姑娘一定是祖上冒了青烟,那可是沈大公子啊!听我爹说,圣人过不了多久便会提拔他,将来飞黄腾达指日可待,说不定再过几十年,沈家又能荣封个国公出来。”
“咱们不好妄论朝政。”瑞和县主淡淡说道。
宋姑娘吐了个舌头,满脸钦佩的看着她:“县主还真是沉得住气,我看花廊底下站的那几个,恨不得吵得面红耳赤了。”
沈昙幼时在西北大营呆的久,汴梁城中自然没他的名号,闺秀们能想起来的,大抵也是说他力大可怖,且还有龙阳之好。但经过这几年,再提起他,任谁都会竖起大拇指赞句英雄出少年,自古美人爱英雄,倾慕沈昙的闺秀多了起来,在花廊那儿惊惧之下争吵的两个便是。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有什么可吵的